应付完检查队,犀牛拎着一堆吃的兴冲冲地回来了,猛犸也回来了。犀牛钻进猛犸的帐篷,把吃的摊满气床边的小桌子,叫来蜜獾,和他们一起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犀牛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告诉他们他跟小摊的老板说好了,明天起去他们那上班,跟他们学做美食。
听到这个消息,猛犸和蜜獾都很惊奇。蜜獾把他面前的碗端开,问怎么回事。
犀牛告诉他们,到了小吃摊之后,他先每样食物都点了一份,遍尝过后大为惊奇,不知道沐蓝星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食物,就央摊主的妻子答应让他做小摊的帮工。摊主的妻子见他可怜,加上这段时间返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每天从早忙到晚生意都照应不过来,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蜜獾把碗放回他面前,骂了一句吃货,就把头埋进自己的碗里吃起了馄饨。说来也奇怪,虽然赤道国也有类似的面食,但都吃不出摊主家的味道。所以虽然此前已经吃了两碗,蜜獾仍觉得意犹未尽,吃了一碗又一碗。
吃饱喝足,三个人摸着肚子头挨着头在气床上躺下。
猛犸满足地连续打了好几个饱嗝,说道: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让我天天在这里呆着都行!
犀牛可不这么想。他转身就想给猛犸的脑袋一顿爆栗子:就你那点出息!
猛犸伸手挡开犀牛的栗子,说道:做人心不要那么大,有得吃有得穿,每天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就够了。做了那么多年海盗,我累了!
犀牛鄙夷地说道:猛犸,你虽然块头最大,但也是最没出息的。做人要有追求!
猛犸嗤之以鼻:我跟你不一样,我对当厨子没兴趣!
犀牛说道:那你可以去做歌星啊!
猛犸闭上了嘴巴,看着帐篷顶说道:我是喜欢唱歌,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选择命运的。我觉得不如先把海盗当好。
蜜獾不乐意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对猛犸说道:你海盗还没做腻吗?做人还是要有梦想的,我觉得你不如去唱歌!
这还是蜜獾第一次跟他们提到梦想这个词。犀牛和猛犸不由都对他连连点赞。点完赞,三人里向来最冷静的犀牛瓮声瓮气地说道:蜜獾,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没听你说过你的梦想。你说说,作为我们三个里最阴险狡诈的人,你的梦想是什么?
蜜獾愣住了,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答道:你还真问住我了。以前我每天想的都是生存,怎么让我们三个活下去,后来当上了海盗头领我又每天想怎么样在更强大的海盗中生存下去。再后来去了赤道国,我的想法跟以前就不一样了……
猛犸插嘴说道:我至今没搞懂当初你为什么会答应里恩的契约带我们去海底基地。其实就算我们不做里恩的特种兵也一样能把赤道国管理好的。
犀牛想起远在赤道国的厨房,也一骨碌爬了起来,说道:对!我们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们应该想办法快点回赤道国!
猛犸一巴掌把他拍回去:你就知道吃吃吃,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犀牛向来是很固执的,他昂起骄傲的头颅,大声说道:你不懂!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不是和你们一起每天为了生存打打杀杀!如果我能像最优秀的厨师一样穿上羊绒制服,在沐蓝星上最高级的餐厅的厨房里烹制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让那些尊贵的客人们享用,哪怕能这样一天我都愿意死掉!
猛犸很震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犀牛转向他们,说道:我觉得我离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说到这儿,他对蜜獾说道:蜜獾,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带着我们征服大陆建立赤道国,就算活着我可能还在荒岛上当着名不见经传的海盗。
接着,他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我最难忘的是在我们十三岁那年初到荒岛上的第二个夜晚。我们三个又累又饿,就悄悄溜出帐篷,摸到厨师的屋子里找吃的。结果猛犸不小心碰落了一口锅把厨师惊醒了。他像抓小鸡一样抓住我们,把我们绑在帐篷里的柱子上,用棍子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教训完之后,他到灶前烧了一大碗海鲜面端到饭桌上,然后给我们松绑,只给了我们一双筷子——你们还记得那个情景吗?
猛犸点点头,说道:他让我们自己分着吃。
犀牛说道:我饿坏了,抢过筷子就扑过去吃面,结果被他踹开了。
猛犸记忆犹新:他说我们不许吃独食。
一直没说话的蜜獾说道:我们也做得很好!
犀牛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就因为他揍了我们一顿,我们只好凑到一起商量出了分面条的方法,愉快地吃到了面条,然后一起走到了今天!
说到这儿,他才把话题拐回来:所以,你们不觉得厨师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吗?
猛犸烦躁地说道:你确实很神圣!
他倒不是反感犀牛成为一名顶流厨师的想法,而是很讨厌他这种为了衬托自己的目的而极其刻意的做法。
猛犸,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蜜獾说道,我觉得犀牛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很好。
不知为什么,刚才犀牛回想的往事触动了他。他说道:像我们这种从小在充满杀戮的海盗世界长大的人,我们唯一懂的只有杀戮。我们必须要比敌人更凶狠才能活下去。因为这一点,我们走到了今天;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在十年前决定带着你们去海底基地接受里恩的训练——只有变得更强我们才能保住今天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我们什么都没有,失去一切太容易了。
所以,他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回答犀牛的问题:我的梦想很简单,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虽然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但很令人震惊。这还是他们三个人里心思最为缜密的蜜獾第一次向他们吐露心迹。猛犸和犀牛就觉得很奇怪,特别是猛犸。他费劲地支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盯着蜜獾的脸左看右看,但什么都没发现。
他慢慢躺回去,问犀牛:你有没有发现?心狠手辣的蜜獾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犀牛可不这么看,答道:蜜獾还是那个蜜獾。我想他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是吗?猛犸打起了呵欠,说起这个我也累了。不如今晚你们都别回自己的帐篷了,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在这里睡一晚。我有一种直觉,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他话还没说完犀牛就侧躺在他身边轻微地打起了鼾。蜜獾则仰躺着,睁着黑洞般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猛犸是真的困了,管不了那许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