砀山,又被南阳本地人称为游嗥山。
原因是砀山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有一条罕见的高含量金矿矿脉,但采矿难度极大并且被蒲家垄断。
蒲家矿场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也是蒲家最为重要的一处产业,是蒲家发迹的基础。
传言历届太守和县令以及佐贰属官只要上任便可自动获得一份可观的干股。
是以蒲家矿场根本就不缺少免费劳动力——但凡南阳境内的犯人及其家属都会被送进砀山矿场做苦力。
几百年来,蒲家矿场深达几百米、盘根错节的矿洞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尸骨。
有些矿丁曾私下言:每逢阴雨天气,矿坑中就会传出厉鬼嚎叫之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甚至有些胆小的矿丁受不了而精神异常。
蒲家矿场一共有八个矿坑,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每个矿坑又分为数个矿洞。
赖海昌的表妹是蒲家一位大掌柜的妾室,并且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加上他从小是乡里有名的喇头,得以混进蒲家矿场,成丁肆矿坑的矿丁头目,日子混得风生水起。
只是今日,他头上系着白色麻巾,情绪明显有些烦躁和忐忑不安。
“赖头,咋个今日兴致不高呀,猪楼里新进了一批白花花...要不要去耍一下,听说是犯事的富户被抄家了,臀大皮嫩的,嘿嘿...”
一名矿丁刚就地尿完,看赖海昌从竹楼那边过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跟赖海昌打招呼。
“耍你娘咧,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几天你要是敢去猪楼,老子非把你那玩意割下来丢进粪坑里不可!”
赖海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吓得矿丁赶紧捂住裤裆赔笑。
他们嘴里的‘猪楼’其实是一座竹楼,蒲家矿场算上管事的、矿丁还有苦力有数千人,日常后勤工作繁重,一般都是交给犯人的女性家眷劳作。
这些女眷不仅要承担洗衣做饭针线清扫等日常工作,晚上更是会沦为矿场管事及矿丁的发泄玩弄的对象。
总之,进了砀山矿场,就没有了任何法律和道德伦理的约束。
管事和矿丁们长期呆在深邃压抑的矿洞里,到了晚上就会完全释放自己,进行最原始的狂欢。
苦力和女眷在这里便不再享有作为人的任何权力。
“至少这几天,你管好自己的裤裆!”赖海昌指了指头上系着的白色麻巾。
家主蒲世贤惨死,继承人中,大少蒲君琮常年卧床,二少蒲君煜重伤,整个矿场这些天都笼罩在一种难言的氛围之中。
赖海昌毕竟知道一些内幕:蒲家现在暗流涌动,各个有机会继承庞大家业的旁系子弟都虎视眈眈。
砀山矿场的大掌柜按辈分是蒲世贤的同宗堂弟,名叫蒲同泗。
六百年前,蒲世贤这一系还是庶出旁支的时候,蒲同泗这系就是南阳蒲氏的主家,只不过后来蒲世贤崛起才让族权旁落。
如果蒲君琮、蒲君煜两人都无法继承家业,那么蒲同泗便是最有可能捡漏的一位。
所以他已经下了严令:砀山矿场除了苦力以外全员缟素,取消一切不合时宜的活动。
开玩笑!家主头七未过,如果砀山矿场还跟以往一样做着肆意癫狂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继承人的威望。
“真是可惜了,猪楼里新来的这一批质量真是没得说,有几位听说是内院的丫鬟,啧啧...”
矿丁还是露出一脸可惜的模样,浑浊的眼中淫欲炽烈。
啪~
一道皮鞭抽下,矿丁脸上顿时出现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老子再说一边,竹楼里新进的刘家那一批女眷谁也别动,谁他妈碰一根毫毛,老子便送他去矿洞背石头!”
赖海昌露出罕见的凶相,矿丁吓得直打哆嗦不敢动弹。
啪~
啪~
又是两鞭子下去,赖海昌怒气才渐渐消散,然后剜了一个狠厉的眼神便向独自居住的石屋走去。
直到赖海昌背影消失在巨石后面,已经满脸血污的矿丁才敢伸手轻轻碰触鞭痕。
“什么玩意儿,还不是靠女人双腿一张才混上矿丁头目,平日里被你玩弄至死猪猡也不在少数,今天装什么君子!你也配!”
“呸~”
矿丁恨恨的看了眼赖海昌离去的方向。
......
回到用条石垒砌的屋子,赖海昌狠厉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脸惶恐和讨好。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我将贵府女眷都单独关在了一间房子里,并且安排了两名信得过的手下看护,除了没有自由,都会好生安顿。”
赖海昌弯着腰卑谦说道。
石屋的一角,一名男子正坐在那里漠然的看着他。
“刘府女眷可有损伤?”男子正是用易容符伪装后的钟良。
“贵府女眷...”赖海昌声音有些颤抖。
随后,他便感觉腰腹之处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差点站立不住。
“实话实说!”
“是...贵府女眷被送来丁肆矿洞后,一直被单独关押,本来好好的...只不过...只不过...”赖海昌头冒虚汗,心下一横沉声继续说道:“丁字矿坑管事是蒲家旁系子弟,那混蛋仗着自己身份在第一晚便强要了贵府一名丫鬟...那名丫鬟后来不堪受辱吞钗自尽...”
见钟良听后平静得可怕,赖海昌抬头瞄了一眼,很快便低下头。
“...另外贵府还有一名厨娘做饭的时候被一名矿丁拖进了柴房...”
“那名矿丁我已经将他发配到矿洞去做苦力了...至于丁字矿坑的管事,他是蒲家子弟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我...”
“其他女眷虽然受到了一些虐待,但因家主头七未过,矿上下了严令...所幸名节未亏...”
一口气说完这些,赖海昌只觉全身力气抽空一般。
而对面那人越是冷静他越是不安。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开口继续问:“其他刘府男性呢?”
“都已经下了矿洞!”
......
赖海昌退出石屋的时候,后背已经像洗过一遍。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正在屋内睡大觉,却突然被人制住,那人用一把寒冷的菜刀抵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用妖法将几个银白色的小鬼输入自己的腰腹之中,以此作为要挟。
如果只是这样,他赖海昌也不至于听之任之。
最关键的是,那人居然知道自己最大的一个秘密:他与嫁给蒲家大管事表妹一直暗中媾和,否则就凭大管事六十多岁老迈残躯如何能让表妹生下大胖儿子?
性命被挟持,情人和儿子也控制在对方手里,他不得不按照对方要求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