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风承练的话,感觉有些道理。
沈宴北微微一笑,起来是送客的姿态。
“那就有劳风兄了。”
风承练也被迫着起身,颇有些无奈的说:“王爷,我这才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想着赶我走啊。还想着跟你对弈一盘,上次输给了你,这次定能扳回来,我带来了白玉棋盘和古书残卷,不如就在此处对弈。”
沈宴北微微勾起唇角:“风兄方才不是说有事要回禀陛下。”
风承练让人把棋盘和棋谱拿上来,放在了桌子上:“奏折已经派人成呈了上去,只待陛下同意即可挥兵南下,直指重门,如今干等着消息,不如和我来下一盘,好打发时间。”
沈宴北撇了一眼棋谱,嘴里嗤笑道:“你一个武将,有这日子不去带兵练兵,反倒跑我这里来偷懒,我这里又不是军营,一两次还好,时间多了恐怕颇有谣言。”
风承练负手而立,他这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剑,安静时,也让人能看得出重剑无锋。
风承练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宋吟身体可好些了,这么久了,我还尚未曾去探望过她,作为他的上司,在属下受伤之后没去探望,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不如王爷带我前去,我远远看一眼就好。”
沈宴北往门外走,声音远远的传来:“她尚未苏醒,还在昏迷之中,芳香今日来不出来,方兄改日再来吧。”
风承练目光之中透着点野性,有点点的墨绿色在眼底荡漾开,嘴角勾出玩味的笑容。
他来送棋谱是假,来探望宋吟是真,可惜沈宴北把人护得密不透风,他看望无名,只能仰天长叹一声。
那天,他终究慢了一步,一步慢,步步慢。
厢房之中,宋吟躺在床上,手指头微微一动,继而朦胧的睁开双眼,淡白色的吊顶出现在眼中,她的神色慢慢回归。
“啊,手麻了。”
她一字一句的蹦出来,发现不但自己手都麻掉,使不上力气,身体也不大好使,想翻身半天没翻过去,有些泄气。
干脆就躺下了。
想起那天一高一矮来了,差点要被打死,就有点后怕。
她势单力薄,容易被人欺负,这样退一步说,她在镇国公府里,别人都敢下手,说明这人猖獗到了一定地步。
她隐约听到他们提到重门,那又是元歌下的狠手,如果不提元歌,她都快忘记这位大女主了,但是很显然,这位女主并没有忘记她。
宋吟感觉浑身的力气在慢慢恢复,又能掌控人身体,她缓缓坐起来,捂住了胸口,嘴里嘶了一声。
门口传来脚步,由于上次的后遗症,她又如惊弓之鸟一般躲了起来,慌忙之中,连鞋子都未曾来得及穿上,光着脚躲到了屏风后面。
门被推开,一阵穿堂风吹进来,吹到了她脚底下,脚底渗进去丝丝寒意。
花朝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刚煎好的药,又反身把门关上,走到了床边,正准备喊人喝药,嘴里的话突然凝在了嗓子中,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落到了地面上,砸成了碎片。
“姑姑……姑姑!”
花朝嘴里发出尖叫声,又很快捂住了嘴,转身就往外跑。
尖叫声太过尖锐,像一柄钢针,突的刺进了脑子里,刺激得宋吟脑子突突的疼,伸手捂住了耳朵,浑身有些发虚,连话也说不出口。
花朝跑出了门,撞见了走进来的沈宴北,她脸上的情绪太过慌乱,一看就知道出了事。
沈宴北脸色一沉,俊美的脸上淡然的情绪消失不见,一股浓浓的戾气爬上了脸庞,他不由分说的冲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床铺上也空无一人,却有挣扎的痕迹,一双绣花鞋凌乱的摆在地下,人却消失?
她去了哪里?
这一瞬间,沈宴北脑子里闪过重门,重门这个胆大妄为的组织,就是死千百次也死不足惜!
后又闪过风承练,风承练那双眼睛,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拜托他照顾宋吟,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呵,男人都是一个货色。
浓浓的杀机从他身上倾泻而出,像是一座苏醒的杀神,手里拿着一把剑,便要去屠龙。
宋吟蹲在地下,休息了片刻,脑子里刺痛也消失了,她动了动,不小心碰到了屏风,发出轻微的声音。
白玉做的屏风是极美的,下一秒,却在眼前炸裂开,碎成了成了蜘蛛网一般,碎石落地,露出她惊愕的脸庞。
一柄长剑到了眼前,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沈宴北站在她面前,雪白的道袍如花一般散开,细长的手指稳稳的握住了长剑,冷漠无情的对准了她。
她微微扬起脑袋,如墨的青丝如同上好的锦缎,在肩头散开,双眼茫然的看过去。
她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何发生的如此突然,沈宴北为何又拿着剑指着她?
她从没来过汝阳王府,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的构造和摆设,自己出现在这陌生的地方,自然要警惕一些,听到外面有动静,藏起来也不为。
但她不知道,沈宴北为何要拿剑指着她。
宋吟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振翅,挠到了沈宴北的心里。
咣当一声。
沈宴北宋开剑,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暖气袭来,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把人放在床上,又久久不能言。
他有些吓到了。
宋吟坐在床上,看到他这模样,像是她宋吟拿剑指着他似的,犹豫了半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我没事。”
心里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宴北漫漫回神,指尖微微 颤,心绪从惊天骇浪到回归自然,中间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又有些颓废懊恼,自己太过着急,才忘了探寻房中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他如果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屏风后面有人,他若不是收手的及时,这件恐怕就捅到了宋吟身上。
宋吟大概也是想到了这茬,变得沉默不言,慢慢的躺下了,翻了个身,背对着沈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