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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猫吻」
回到家,舒厌姿态闲逸,躺在猫爬架的圆盆里,懒洋洋摇着尾巴。
倪子颜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检查了一遍。接咪咪回家前就封了窗,指纹锁也有电,查了一下楼层记录,今天也没有停电。
一种非自然现象从脑海中浮出。倪子颜艰难地吞咽了口凉白开,心神一动,把防盗网的钥匙都藏了起来。
舒厌表面看着在猫猫躺,实际上猫脑袋要起火了。看着倪子颜走进走出怀疑人生的样子,他有些后悔今日出门。
唉。
猫叹气。
生活不易啊。
倪子颜垂下眼,手指不停,在闺蜜群里信息轰炸。
松软小面包:太诡异了。
小太阳:怎说?
松软小面包:你们有没有看过外网一个视频。一个男人丢了只狗,过了几天找到了,结果这个狗异常懂事,曾经怎么也学不会的动作,刚下命令就会做……
周孑:咪咪丢了?
松软小面包:其实也不能说丢了。
小太阳:?
松软小面包:就是,家里固若金汤,结果它出现在我公司了。
小太阳:啊?是不是有偷猫贼?!
松软小面包:能从我家把猫偷走,精准投放在公司楼下的猫咖,这个贼他图什么呢?
小太阳:那我就不清楚了。
松软小面包:……
周孑:你看看猫,有没有什么特殊记号?猫很容易撞样貌的。
倪子颜放下手机,想起咪咪肉垫下米粒大小的痣。走到猫爬架旁边,先是照例给咪咪做了一套SPA,随后捏着它的爪子看。
痣还在。
倪子颜松了脊梁。
舒厌就躺平任摸,摸好啊,摸得忘乎所以,忘记他怎么出去的更好。
晚十点,倪子颜从书房出来,伸了个懒腰。舒厌趴在沙发扶手上,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开始啄米。听见动静,扭了个头,半张着眼睛看。
倪子颜穿着一条极为修身的吊带长裙,缎面的,在壁灯的印照下,朦胧又迷人。头发松散的用一根未削的铅笔挽住,碎发从鬓边、耳后,垂落在她的锁骨上。未施粉黛,洗漱后,面庞如春粉的、刚出炉的樱花小面包。
有几颗不知心意的水珠顺着下巴滑落在她的皮肤上,隐入布料中。
舒厌眼睛逐渐清明。
最后,他看着倪子颜慢慢靠近,鼻腔中涌上一股热流。
……他流鼻血了。
一个小时后,世界都已沉睡,倪子颜一脸深沉地挂断电话,认认真真给咪咪洗脸洗脚。
周孑在电话那头说,猫咪流鼻血和人类不同,人类或许是因为抠鼻子、上火等各种因素,猫咪如果流鼻血,除过和旁的猫咪打架创伤以外,潜在因素会有很多,建议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心情莫名沉重下来。
舒厌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喵了一声。
怎么了。
倪子颜揉搓它的脊背:“咪咪,饿不饿?要不要吃猫条?”
舒厌原本打算吃点,结果看着自己肚子上渐渐浮起的一层“游泳圈”,将脸迈到另一边去了。
倪子颜睡着了。舒厌看着她温柔又魅的一张睡颜,轻声轻脚地跳下床。
竹一已经在客厅露台候着了。
竹一:“事情如何?方法可行吗?”
舒厌翘着屁股,伸了个巨长无比的懒腰,爪子还在地面上抓了抓:“差点就变成猫咖员工,你猜可行否。”
竹一:“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当下毫无睡意,舒厌粗略讲了讲今日的抓马事件。竹一差点笑抽过去。整只猫笑出鹅叫。
舒厌拍了一爪子:“小点声儿,她睡了。”
竹一阴阳怪气歪嘴:“小~点~声~她~睡~了~”
舒厌:“……如果你不想明天猎捕名单里有你的名字,你可以放肆大笑。”
竹一笑脸立刻消失:“那算了。”
转头,扫视到舒厌尾巴上的五层圈圈,竹一问:“怎么回事?感觉最后这几单异常艰难?今天没有找到结缘人?”
“找到了。”
“那没送出去?”
“如果一个人,对你口吐猫语,并且递给你一条看起来就是坑蒙拐骗的红绳,你觉得呢?”
“是有点吓人。”竹一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你不是还能催眠吗?!”
舒厌实话实说:“没了。”
竹一感觉天都要塌了,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就差晃着舒厌的肩膀嘶吼:“没了?怎么没的,什么时候没的?女明星那会儿不是还有吗?!”
竹一的震惊不亚于——月老把月老庙砸了,丘比特把箭甩了。
爱神交托姻缘线的第一技能就是催眠。
人类是一种很警惕的生物,只有催眠,她们才会接受陌生人的馈赠。兴许有不用催眠就能接受馈赠的人类,但是他们转头就会将红绳扔了——谁知道红绳有没有捆绑住别人的命格呢。
毕竟人类在这种玄学问题上,十足十的较真。
舒厌也不清楚:“会不会是因为结契了?”
从未和人类结契的竹一沉默了片刻:“我找个专家问问?”
“你别告诉我,你所说的专家是舒书。”舒厌压下嘴角,仿佛竹一点头,他就要暴扣喵喵拳。
竹一:“那我还是不找了。”
两只猫连夜苦读猫界名著,直到天明,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
竹一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要不然你还是以人类的身份和她交流吧,让她跟着你一起结姻缘。”
舒厌:“万一她被吓死了怎么办。”
“凉拌。”书房传来哐啷一声响,惊走了竹一。
舒厌抬头看,江宁又变天了。此刻,风卷着树叶,卷着清晨的露水,抚摸过整片土地。
舒厌哒哒走进书房。
倪子颜昨晚忘记关窗户了,风吹倒了桌上的一副画框。舒厌两步跳上书桌,正要扶起画框,却被桌面上的草稿吸引了视线。
脚上踩着橡皮碎屑,铅笔分散地放在画纸侧面。画纸上,黑灰白三色组成了一只猫猫。
是他。
舒厌端坐,四只脚并拢,静静欣赏着画纸上的自己。和在镜子中看见的模样其实是一样的,但纸上一动不动的“自己”,似乎多了些爱意,多了些柔和。仿佛在倪子颜的笔下,纸上的物件也有了灵魂。
舒厌满意地起身,举着掸子尾巴“喵喵喵”去找倪子颜。
未到七点半,倪子颜还在睡着,和先前刚睡着的样子又不同了。长久的睡眠,面部带了些许浮肿,显得有点娇憨。额上微微出了点汗,发丝不听话地黏在上面。
倪子颜伸手拨弄了一番。
手落下的时候,刚好摸到了上床的咪咪。
倪子颜半梦半醒间,双手揉捏着咪咪的脸盘子:“唔,还没有发腮呀——”
舒厌甩甩脑袋,没逃脱成功。
“这么早就醒了。”倪子颜睁开左眼,摸索着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十九,还能再睡会儿。”
手臂使力气,将舒厌捞进怀里,整张脸埋在猫背上蹭了蹭。
看在她为自己画了一幅画像的份儿上,暂且抱会儿吧。舒厌侧躺着,生无可恋地想着。
七点半闹钟响,倪子颜手快地关掉。
意识醒了,肉/体还没有。
在床上孤独地冥想,最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才周四啊!!!为什么今天不是周六!!!
睁开眼睛,昏暗的光影下,舒厌的眼瞳像圆溜溜的葡萄。缓缓拍着尾巴,就像是在哄睡宝宝。
倪子颜就这样和舒厌静静对视了两三分钟。
正当舒厌准备起身,倪子颜卡着他的前肢,将他举在自己身上。拢住猫猫头,一场连环吻劈头盖脸迎来。
“亲亲我的乖宝!咪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咪宝~”倪子颜吧唧吧唧又亲了两口。
等倪子颜起身洗漱,舒厌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情况。
他被人类亲了。
作为猫的初吻。
就这么没了?
啊啊啊!
倪子颜刚到办公室,张斐就打内线:“来我办公室。”
推门进去,张斐西装革履,已经开始饮茶。茶雾弥漫,他抬眼看了看倪子颜的装束。
“外衫有猫毛。”张斐冷淡说道。
倪子颜低头去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扔进垃圾桶。随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张斐的态度怎么如此良好,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吗?
“张总,请问您叫我过来是……?”倪子颜撑出一个顽强的微笑。
张斐放下茶杯,瓷杯和桌面碰撞的声音清脆,但在倪子颜耳朵里,就跟刽子手剁头的音效差不多。
张斐将手边上的一本文件递给她:“看一下,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下周一之前我要结果。”
倪子颜疑惑接过,打开第一页,就看见了先前经手的布料。她带了些预设想法:“您仍是想要和她们合作么?据展方给出的信息,祖孙两今年均已离世,这批布料无法再生产。”
“就算是蚂蚁搬家,都有既定的运作轨迹。她们虽已离世,但制作工艺绝对不可能靠人脑记住,你去和她们的家里人商议,将工艺买来。”张斐取出镜盒里的眼睛,擦干净镜片后带上,“我要独家。”
倪子颜扯开嘴角,艰难地苦笑。
这比在海里挖出金子还难。
一个设计总助,干出了狗仔的效果。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也在找那祖孙俩的家人。
舒厌。
姜缘与姜原是差着辈儿的亲祖孙。姜缘出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与这个世界同淋过很多场雨。她的孙女儿姜原迎着新时代的朝阳出生,自小便爱国外的“蒸汽朋克”。
一个江南水乡的温婉,一个旭日烈阳的炽热。在一场意外后,竟然巧妙地融合了。姜原从那一天开始,爱上了刺绣,缠着奶奶姜缘,姜缘手把手的教学,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孙女。
终于,这一天来临了。姜原也能独挡一方,接手属于她自己的艺术展。但,时也命也。姜缘寿终正寝离世,令人意外的是,姜原也在姜缘离世七天后因一场车祸离开。
倪子颜百味杂陈地听完这个故事,玻璃杯子中的冰块已经快被戳烂。
舒厌坐在她身侧,抽出纸巾,将桌面上的水渍擦干净。
倪子颜暂时没空搭理他,和房屋中介又聊了会儿,双方这才告别。
她抬头去看小巷里,这栋略显古镇风情的建筑,有些可惜,也有遗憾。
姜缘和姜原,竟然没有其他亲人了。
张斐交付的任务根本不能完成。
倪子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块已然脱皮的墙面。
兀的,墙面和手之间,多处另一只手。
舒厌右手握住了倪子颜伸出的指尖,他的笑有些惹眼,更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在:“姐姐,墙面有点脏哦。”
倪子颜听见这话,指尖灼烫起来,遮掩似的抽回自己的手。颇有些恶人先告状的意思,她微仰着头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嗯……”舒厌无意识地磨了磨牙,“怎么和你说呢。”
倪子颜抱臂,等着舒厌的解释。
舒厌也实话实说:“或许,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月老?”
倪子颜非常干脆地点头:“相信啊。”
舒厌松了一口气,摊开手掌正准备给解释。
倪子颜又道:“我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财神爷,有玉皇大帝,还有上帝,还有……”
舒厌:“……”
他摊开手,决心以实际行动作为解释办法。
白嫩的手心里,渐渐浮出一截红线。
倪子颜揉揉眼睛:“能再表演一段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是魔术还是障眼法?”
舒厌差点要抱头痛哭。
在这一瞬间,空气中突然弥散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像是成吨的、晒干的橘子瓣。
舒厌神色一凛,飞快握住倪子颜的手,将人拉扯到了檐下。
倪子颜:“怎么了?”
舒厌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鼻唇,整个人以环抱的姿态拢住倪子颜,唇畔擦过倪子颜的耳廓:“等一下,别出声。”
他语气里的严肃,让倪子颜有种在拍警匪片的错觉。
在倪子颜看不见的某处,舒厌的瞳孔在一瞬间竖起,像是要抵御什么东西般。
倪子颜偏过头,想要问缘由。舒厌也看出她说话的想法,千钧一发,微凉的触感惊动了两颗早已经震颤的心跳。
倪子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面前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生,亲了自己。
舒厌也没有闭眼,他能感觉到周围的风中仍旧残留着那味道,也能感觉到面前之人的震惊。
风在两人身侧逗留了片刻,随后,天放晴了。
倪子颜回神,飞快推开对方,在心里默念了十多遍素养素养,才指着对方鼻子骂道:“你变态啊!!!”
舒厌未曾否认,甚至还要承认,然后报警把倪子颜抓走!
究竟谁是变态啊!
是你先亲的我!!!
当然,为了人类居民安全,倒打一耙的舒厌还是决定吃了这个亏。
舒厌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倪子颜也很认真地回复:“我!不!接!受!”
舒厌没有过多狡辩,只是以事实说话,他盯着倪子颜,在她注视下,双手飞速结契,一种奇异的光彩在双手指尖迸射,与此同时,这团光彩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红线,就像血液流经一样,这些红线汇聚,最后变成一颗心脏的模样。
倪子颜看呆了。
然后。
她被吓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人是在医院急诊躺着的。她的手边,趴着一个人,金色短发就跟芭比娃娃似的,和病床的白色比起来,都显得白色脏兮兮的。
大脑迟钝地过滤着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倪子颜:“……”
现在跑来得及吗。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