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了城墙上的局势,阿瓜趁空往墙下一瞧。
我去,正面强攻的人马还被堵在陷马坑附近,不由鄙夷地嘟了嘟嘴,有宝贝都不知道用,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阿瓜朝陷马坑一指,喊道:“二队,给我把陷马坑外的金军打掉!”
居高临下打枪,爽得不要不要。
在步枪队的有力支援下,正面突进的人马也逐渐掌握了主动,杀透了围堵圈。
“前进!”
阿瓜长刀朝前一指,盾墙开始稳步地向金军逼去,完全处于劣势的金军被逼的不断后退,还要遭受手雷和步枪的双重蹂躏。
太特么欺负人了。
而赶来增援的金军拥堵在城墙上,根本挤不上去,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葛王,不行啊,退吧!”
特木也苦苦劝道:“再这样下去,将士们都得白白地死在这里!咱们退回城内,还有一线生机啊!”
乌禄红着眼,身上已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战袍,勇士们如飞蛾扑火般慷慨赴死,何其悲壮,可又何其不值。
“葛王,先退吧。”特木也哀求道:“勇士们不怕死,可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轰轰轰……!”
城外的火炮又重新怒吼了起来,原来是神棍看城墙两侧涌上了这么多金军,忍不住又开始打秋风割韭菜。
隆隆的炮声,成了压垮乌禄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兀术的绝望和悲凉。
乌禄的抉择是极其痛苦的。
要是死战不退,面对这么变态的武器,即便有再多的人命也不够填;要是撤退,心理防线一垮,兵败如山倒,燕山保卫战也就彻底失败。
“葛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哪怕燕山守不住,只要咱们能杀出重围,还有辽阳、还有上京啊!”特木也喊道:“何必在此寻死!”
特木也一语惊醒梦中人,乌禄的眼睛里恢复了冷静,是啊,还有辽阳,还有上京,还有希望!
“撤退,寻机突围出城!”
……
“老呼、老赵,差不多了,你们上!”
透过望远镜,看着城墙两侧如潮水般退去的金军,神棍果断地下达了指令,青龙军和玄武军作为第二梯队,将负责城内追剿残敌。
“得令!”
“切记,先派人去粮仓,一定不能让粮食有闪失。”
虽然战前的计划中已经有周密的部署,神棍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一句。
“相公放心!”
呼延通和赵荣应了一句,便各带着五大统制官,率领青龙军、玄武军二十万步骑精锐,对燕山发起了总攻。
“彦崮,城外就交给你了。特别是这个南门缺口,乌禄要是突围,十有八九要从这里走。现在有自己人在城内,火炮派不上用场了,你可要盯紧点。”
“嘿嘿,放心吧。”种彦崮看着三大军都已杀进城去,早已跃跃欲试蠢蠢欲动,“我就怕他不来!”
种彦崮说得倒是大实话,三大军在城内如狼似虎一顿猛操作,杀得无比过瘾,他却在城外作壁上观,这谁受得了?
最好就是金军有漏网之鱼突围而出,他白虎军十万将士也能好好过把瘾。
“呵呵,”神棍哪能不知道种彦崮的心思,笑道:“你还怕仗打完了啊,放心吧,有你过瘾的时候。”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种彦崮现在对白虎军的战力,那是信心爆棚,就像怀里抱着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刀,你不拿出来炫炫,怎么对得起宝刀的名头。
呼延通和赵荣大军全线压上,彻底冲开了决口,而随着缺口道路障碍的扫除,骑兵开始入城追击!
当骑兵的铁蹄动地而来时,金军仅存的抵抗意志,顷刻间灰飞烟灭,慷慨赴死之志已被死亡的恐惧所替代,失败就像雪崩一样,既迅速又不可阻止。
……
“葛王,快上马!”
乌禄和特木也带着残兵一直退到了西门城关,才得以下了城墙,幸好西门内有赶来增援部队所骑的战马,要不然靠两条腿逃命,估计没跑一半,小命就丢了。
“特木也,往哪里走!”
追兵已杀到了西关,此时乌禄心中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要把所有城门给堵死,这不是亲手截断了自己的逃生之路吗。
现在唯一的缺口——南关又是大军云集,这要傻愣愣地冲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乌禄一时没了主意,万分焦急。
“葛王,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特木也叫道:“眼下只有南关可去,生死由命吧!”
“罢罢罢!去南关!”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即使是死路,要去先闯过才知道,纵使飞蛾扑火,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乌禄和特木也领着一千多骑,顺着城墙根一路狂奔,朝那个可怕的决口冲去,抛却生死,与天争命!
陷于绝境,要逆天改命的一千多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决绝,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拦阻堵截。
“葛王,跟紧了!”
特木也大喝一声,狠狠地催起了马力。
南关就在眼前,还有数不清的步骑正源源不断地涌进城内。
能否逃出生天,在此一搏!
“杀出去!”
乌禄一声暴喝,如同旱地惊雷,突围的铁骑像飓风一样向南关的洪流卷去。
管你前路有何阻挡,即便是万仞高山,我也要用血肉之躯,将你撞碎!
“嘭嘭嘭……!”
眨眼之间,与天争命的逆流猛士狠狠地撞向滔天巨浪。
狂涛怒吼、洪流决荡,一千余骑在可踏破贺兰山缺的惊涛骇浪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不断有人落马,不断有生命被无情的洪流卷走。
乌禄不断挥舞着长刀,身上不知道添了多少处伤口,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每次挥刀,都感觉身体被抽空,可下一刀不知又从何处冒出了新的力气。
“葛王!跟我走!”
被硬生生地卡在缺口,眼看就要被悉数吞没,特木也心急如焚,他暴喝一声,在马屁股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胯下的赤毛骢被一刀划得瞬间暴起,狠狠地扬起了蹄子,嘶鸣一声,宛若地狱的凶兽一般,朝前撞去。
“杀!”
见特木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在洪流中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剩下的女真勇士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斗志,紧紧地将乌禄护在中间,跟了上去。
“啊!”
见前方压力松动,特木也怎能错过绝佳时机,大吼一声,一提马,赤毛骢奋力一跃,终于踏出了缺口。
忘却生死的特木也,宛若一颗曜目的流星,划破了亘古长夜。
“葛王,这边走!”
杀得脱力的特木也不敢有丝毫停留,回头喊了一句,驾着暴躁的赤毛骢,要踏破最后一层阻隔。
“嘿嘿,来哩,老子去也!”
种彦崮见南关缺口中居然硬生生地杀出一支人马,不由见猎心喜,急忙催动惊风,冲了出去。
其实种彦崮也用不着出马,因为南关缺口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专门等着漏网之鱼
“吁……”
看着四周由密密匝匝的枪步兵组成的铜墙铁壁,大惊失色的特木也急忙勒住了马。
仅剩的一百多骑护着乌禄也被迫停了下来,杀出重关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又被无情地掐灭。
所有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悲愤,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耳边只剩“呜呜”的风声,如泣如诉。
“哈哈哈哈……”
特木也突然大笑了起来,“乌禄!看来白山黑水,咱们是回不去了!咯咯……,不过今天就算死在这里,咱们也不算丢人!哈哈……,痛快!”
哼哼,死到临头还装b煽情。
种彦崮心中冷笑了几声,排闼而出,盯着乌禄,问道:“你是谁?”
乌禄冷冷地打量了种彦崮两眼,仰天大笑道:“我乃太祖阿骨打嫡孙,讹里朵之子,乌禄!……你又是谁!”
死到临头还拼身世?
哼哼!
种彦崮心中鄙夷,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种彦崮!”
“是你!哈哈……”
乌禄声色一厉,旋即又大笑了起来,“好,种师中死在我们手里,我死在你手里,倒也是因果循环,哈哈……。”
“我呸!你也配提家祖名讳。”种彦崮狠狠地“啐”了一口,道:“下马投降,可饶你一死!”
“哈哈……”乌禄觉得种彦崮是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几乎岔气,“你们汉人不是说,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想我们女真勇士投降,做梦!”
“好!如你所愿!”忍了半天的种彦崮就要暴走发飙。
“慢着!”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吗。”
或者是后悔,认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