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边弘闻得此言,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哑声道:“为何?”
随边弘明知故问。
“此时,本府君并不信你。”林知皇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随边弘轻笑出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与书房窗外传来的雨水哗哗而落之声,两声相和,清越悠扬。
笑毕,随边弘曼声道:“主公,您还真是直言,也不怕因此伤了边弘的心。”
林知皇含笑望着他:“本府君既已为你之主, 自当不会用言语骗你,此非明主所为。”
林知皇此话,再度出乎随边弘的意料之外,让他心神颤动。她,是在变相告诉他,她作为的主公,是永远不会用假话,去欺瞒于投效她之人。
随边弘正了神色:“那主公,何时才会真正信任边弘?”
随边弘正好坐在林知皇对面,两人四目相望,眉眼里全是较量。
林知皇含笑抬手,曲起削如葱根的手指,点上了随边弘的眉心,朗声道:“等我在你的眉目间,再也看不到,对我的轻慢之意时。”
随边弘一愕,身体后撤,避开林知皇点在他眉心间的手指,轻笑道:“您还真是敏锐。既然已是察觉,倒是不见您生怒。”
林知皇收回自己的手,曼声道:“人之常情的事,本府君为何要怒?况且,现在你已经是本府君的人了,本府君自然是要包容你的。”
温南方与管福庆、杨熙筒等人,见林知皇与随边弘两人言语交锋,并未出言插话介入,只是各自品茶旁观。
“边弘如今对您的佩服,倒越发深了。能在此处遇见您,边弘实乃三生有幸。”
随边弘说话时慢斯调理,自有一股惑人之态,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向林知皇望来,仿若在低声呢喃着情话。
林知皇对随边弘此模样,视若无睹,毫无所动,眉目坚定的傲然道:“如今聪渊与本府君相处时日尚短,今后聪渊跟在本府君身边时日久了。本府君会让你觉得,今日之投效,乃你十生有幸。”
林知皇知随边弘此时投效于他,乃形势所迫居多。但她有自信,只要随边弘留在此,她能让他真真正正,信服于她,往后,眼里再容不下他主。
随边弘闻言,桃花眼微闪,板正的身体又卸了些许力道,懒洋洋地侧身倚在了茶案之上,低声道:“那边弘便等着,还望府君,莫要让边弘失望。”
随边弘的心,在此刻,真正从符骁处,往林知皇处偏移。
随边弘不喜含蓄之主,林知皇虽是女子,意外的,竟丝毫不遮掩含蓄。
这股狂放疏朗之态,此时分外让随边弘的投效之心悸动。
花香幽幽,清香宜人。
清晨,林知皇与温南方练过剑,便回了皓镧院沐浴。
沐浴毕,林知皇便在自己院内的书房里,召见了胡三。
“如何,方氏去了山上清修,可还有何异动,有无去信去往库州?”林知皇向胡三问询着琐事,一心二用,手上练习着毛笔字。
“并无,方氏被管大人送去山上清修后,倒像是很开心的模样。管大人这段时间只要休沐,就会去山上看望方氏。”
林知皇写字的手不停,轻笑道:“瑞仪果然将事情处理的不错,倒免了本府君难做。倒是看不出来,瑞仪倒很是会哄妻子。此前你盯看管宅时,不是说他们之间,夫妻关系很是不睦吗?”
“主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属下也不知具体原由,至管福庆将方氏送至山上清修后,管大人夫妻俩的生活,咳,竟比此前在管宅时,和谐甚多。方氏那边,应该已无大碍了。”
胡三探到人家夫妻的私密事,作为一名还未成亲的愣头青,终究是有些羞赧的,禀报时,脸微红了起来。
主从两人正说着话,黄琦锦进了来。
胡三看到黄琦锦,脸更是红了,眼神想瞟向黄琦锦,又怕唐突佳人,眼神就这样飘忽不定起来。
林知皇立即察觉到胡三的异样,好笑的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笔架上。
“何事?”林知皇转首问黄琦锦。
黄琦锦柔声道:“主公,府上二娘子与三娘子,又来给您送自己插的瓶花了。今日您正好在院内,可要见见她们?”
林知皇闻言一愣,侧头看了眼书房窗棂上的两瓶插花,一瓶插花狂放怒艳,一瓶插花娴静疏朗,倒是两种不同意境之美。
林知皇想了想,对黄琦锦道:“让她们进来吧。”
“主公,那属下告退。”胡三见大事已经禀报的差不多了,也拱手向林知皇告退。
林知皇点头,转头对黄琦锦道:“晨曦,顺便送送胡三。打包些喻轻若特制的常用药给他带走,他总在外办事,难免会受些小伤。”
“多谢主公体恤。”胡三对于林知皇的细心体贴,颇为感动,回话声中,多了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音。
林知皇不甚在意的笑着挥手,黄琦锦与胡三两人退下。
不多时,欢颜领着各自抱着一瓶插花的林婉娘与林珍娘
进了书房。
“大姊。”林珍娘进来了书房,看到坐在书案前,正眉目含笑看着她们的林知皇,略微有些激动的唤道。
“大姊。”林婉娘看到林知皇,脸微红,低下了头,像是不敢看林知皇,叫唤的声音十分之小。
林知皇看了眼两人手里抱着的插花,先是对激动看着她的林珍娘点头示意。
而后,侧头看向一边,正低着头,不敢直面看她的林婉娘,含笑柔声道:“你是婉娘?为何不抬头?我观你送我的所插之花,倒有一股性烈如火的热情在,怎么几次相见,竟都是如此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