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任何车队见到朝廷派出的封诰传旨官驾,都是要退避让道的,但随着大济朝廷日渐势衰,这份威仪,在各州地,就不好用起来。
这一路行来,在官道上,若与别方有势力的车队迎面撞上,别说他人给朝廷官驾让道了,他们不给别人让道,就是好的了。
今日见到主动让道的,倒是让他们略感惊喜。
太监茂德感叹道:“齐氏正规军就是不一样,比那些新崛起的杂牌军,知理多了。”
两列车队迎面错过。
路过那队齐家军后,茂新撩开马车帘子,回看后方继续开始前行的齐氏车队,叹道:“还真别说,自从我们的传旨官驾,进入了库州境内,朝廷官驾应有的待遇,便又都提起来了。”
“库州的乱象,看来已止。林府君初掌此地,便能让此地安稳下来,当真了不得。”
太监茂德面露追忆之色:“六年前,我们去离仙郡传旨时,那林府君还只是鲁王手下扶持的傀儡,如今.......”
“这位林府君已是手掌大济一州三郡的强权者,而我们也要替天子传旨,封其为异姓王了。”
没错,六年前,从盛京去往茁州离仙郡,授封林知皇郡守官位的,也是这两名传旨太监。
鲁蕴丹为了示好林知皇,在此次传旨太监的人选上,也花了一番心思,特意点了之前为林知皇授封郡守官位的传旨太监,为其再次传旨,以示自己对她的用心。
茂新回想之前为林知皇传旨时的心惊胆战,幽幽叹道:“哎,要不怎么说世事难料呢?”
茂德收回追忆之色,问:“我们还有多久到库州州城?”
“应是还有两日,我们便可到库州州城外的驿站了。到时先派人入城知会林府君一声,翌日,我们便可入城传旨了。”
“太好了,舟车劳顿这许多日,终于要到了。”
“也不知这位林府君.....不,权王殿下,如今,究竟长成何模样了。”
“六年前,殿下便已现绝色之姿,如今还能差了去?”
茂德也弄不清现今自己究竟是何心理了,因为起初传旨授官林府君为郡守的传旨太监是自己,所以如今见林府君即将又在自己的传旨下,受封当朝第一位异姓王,他莫名也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哈哈,是了,在新皇城,总有人议论权王殿下貌若无盐,长得五大三粗,也不知是哪来的传言,可笑得紧。”
“可能是因为权王殿下此前,亲自率兵出征库州,讨伐了叛贼薛倾吧,能上战场的女子,世人多会将她的形象,想的魁梧壮硕些。”
“哈哈,也是......权王殿下能文能武,当初在离仙郡初见她时,洒家就知其非乃池中之物。”
“吹吧你就,当时是谁因要授官给女子,吓得魂都飞了的?”
“去,去,非要揭短!”
传旨太监茂德与茂新心情甚好的在马车内闲聊,与从前离宫,去往州地传旨的心境大有不同,一路皆是欢笑,愉悦至极。
暖阳临空,花木繁茂依依。
朝廷的封王传旨官驾,终于行入了库州州城。
城门自王府的这一路,早有官兵列道,气势威肃,街道两边百姓拥挤如云,人声鼎沸。
传旨官驾在此欢声如雷的热闹景象下,声势浩荡的驾车,向王府方向驶去。
“啊啊啊!看!是林府君的封王传旨官驾到了!”
有小娘子兴奋非常的高声尖叫:“大济朝第一位异姓王,居然是女子!林府君真乃吾辈楷模!”
该小娘子破音的高叫声一出,不少今日出门前来围观盛况的其他女眷,皆随声高呼附和。
女郎们如此不拘小节,自然是引起了一些大丈夫们的怨言的。
“自林府君成为此地的掌权者后,此地对女子约束,那是放开了不少啊.......”
“是啊,这些小娘子们,哪还有个温柔贤淑的样子......”
“都是这林府君带来的歪风邪气。”
“我到觉得挺好的,最近我婆娘,都在城内的衣铺里找到了活做呢,夫妻有劲一块使,日子也松快啊,哈哈.....”
“可不是,最近我家那闹人的婆娘,也在外面找了活做,有事做了,也不成天在家和几个嫂子争高低了,清净了不老少呢。”
街道两边的百姓人头攒动,纷纷与自己相熟的人交谈,热火朝天的发表着自己的浅见。
街道两边的茶楼,今日二楼临街的雅间,基本都被世家中人给提前包了。
廖铭松、廖铭兰与淮齐月、淮齐昭这两对私交甚笃的兄妹,今日也来凑了这份热闹。
廖铭兰扒着窗沿,看着远远驶来的封王传旨官驾,满脸艳羡:“任何一名女子,能做到像林府君这样,也就不枉此生了。”
淮齐月满脸忧色:“林府君如今封了王,越表哥的处境,就更尴尬了,以后........”
廖铭松想到上次马德枸
剑刺越公子之事,忍不住低笑出声:“淮三娘子不必多忧心,越公子乃聪慧之人,又极会审时度势,不会有事的。”
淮齐昭笑着向廖铭松敬了一盏茶:“便借长立兄吉言了。”
说到越公子,廖铭兰便想到了马德枸,叹了口气:“马氏此次舍了粮道,保下了全族,但马德枸那个家伙,到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皇族,死罪虽免,但也活罪难逃......”
“听说....是要被判流放呢......”
马德枸这人虽嘴不讨喜了些,但大家到底都是库州大族出身,从小便相识。
可以说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如今知道他即将落得个如此下场,不免唏嘘,更是心生不忍。
“他活该!”淮齐月娇斥。
想到那日越公子被马德枸当胸刺入一剑的情形,淮齐月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廖铭松见妹妹还要在说,率先开口道:“兰儿,马德枸那家伙只是要被流放,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呢,你的重情莫要耗在这地方。人,总是要为自己行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淮齐昭笑:“廖五娘子,你兄长说的没错。”
廖铭兰被众人拿话相堵,顿时也没了同情马德枸的心思,爽朗一笑:“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
淮齐月轻哼了一声,明显还生着气。
廖铭兰立即环住她的手哄人:“我的好姐姐,别恼了,我错了还不成嘛?”
淮齐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脸上一会儿便又露出了笑模样:“行,不和你闹了,走,去看林府君封王!”
廖铭兰朗笑,挽住淮齐月的手臂:“哈哈,走!此等盛世,百年难得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