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说完这句话,便端茶送客。
齐冠首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厚颜地赖在原位不动,又道:“听说殿下驻军营内最近很是热闹。”
林知皇知道齐冠首这是在指苗跃伏如今住在她驻军营里的事,她也不问齐冠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只装作听不懂道:“本王生擒了苗杳,驻军营里自然热闹。”
齐冠首见林知皇根本就不接他的话,面上表情更是滴水不漏,又道:“师父他老人家想见见苗杳。”
林知皇道:“思宁道人乃悬壶济世的平门门主,还是见雪的恩师,既然对本王有此求,本王岂会不应?”
林知皇这话,就是将齐冠首与思宁道人分开看的意思,她让思宁道人见苗杳,这是在给思宁道人和见雪面子,可不是给齐冠首面子。
齐冠首听林知皇这么说,终于从座位上起身:“殿下,冠首一直视你为友,并无敌意。公事上我们态度对立,在私交上却并不必。”
林知皇闻言笑了,慢条斯理道:“齐大郎君,那是你的态度。却并非本王对你的态度,你我之间只有竞争,没有私交,可莫要搞错了。”
齐冠首烟浅的眉微微一动,而后对林知皇优雅地行了一个辞礼,然后在快要出帐时,齐冠首又停了下来,回身道:“祖父已经在茁州境内被找到,原是苗杳的人挟持了他,如今苗杳被擒,那些人便也没了主心骨,所以祖父被我的人救了。”
齐长铮是在谁的手上,没人比林知皇更清楚了,齐冠首想必也清楚齐长铮是被谁给弄到那里的,但齐冠首如今这般说......
除了要告诉她,齐长铮已经被他的人给救下了外,还变相告诉了她....他会帮符骁遮掩这弑亲之事。
林知皇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不动声色地问:“哦,那政王身体如何?”
齐冠首道:“祖父身体一向硬朗,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那就恭喜齐大郎君了。”林知皇不冷不热道。
齐冠首对林知皇矜持如仙地点了点头,转身离了帅帐。
齐冠首走后,林知皇的脸就落了下来。
忽红愤声道:“他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吴煦道:“茁州固若金汤,奉劝主公莫要打它的主意。”
忽红听了吴煦的分析,当即就怒了,洪声道:“他算老几!竟敢奉劝主公?”
话落忽红就要追出去教训人。
林知皇抬手拦了忽红,凤眸敛起:“他竟然从聪庭手上救走了齐长铮,倒是他的本事。”
吴煦却不拘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符骁:“会不会是.......符骁故意放水让他救走了?”
林知皇转头看了吴煦一眼,吴煦倒也不避让,一主一从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忽红这样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林知皇与吴煦这会气氛不对。
“让婉娘过来。”片刻后还是林知皇先挪开了视线,扬声对帅帐外的青雁军吩咐道。
虽然林知皇相信符骁,但手下人既然对他起疑,林知皇就不会坐视不理,信任是一回事,该查还是得查,只有详查后,才能证明此人清白,也让众从属知道此人清白,这才是为上者该有的理事逻辑。
林婉娘来后,林知皇便吩咐她去查此事。
林婉娘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直接抱拳应诺,下去安排此事。
吴煦见林知皇这般理智,将公与私分得极开,眸中尽是满意之色的对林知皇抱了抱拳,而后也随之退下了。
刚才齐冠首近身面见林知皇,为安全起见,林知皇才特意召他与忽红来护卫的,这会齐冠首走了,吴煦见没有别的事,也就退下了。
吴煦一走,忽红便道:“他看着粗犷, 心倒是细,看来是真心拜您为主了。”
林知皇含笑点头,正要说话,曲伟突然快步进来报,苗跃伏在将苗杳的家眷都召去牢营后,现在正在苗杳面前挨个杀。
忽红一听就皱了眉:“谁让他可以动那些家眷的。”
林知皇面容冷肃的放下手中茶盏,沉声道:“本王。”
忽红与曲伟皆转头看向林知皇。
林知皇道:“本王说了,苗杳的家眷,任由他处置。”
曲伟犹疑:“这......”
林知皇寒声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之亦然。如今苗杳事败,他们既然享受了剥夺他人所带来的荣华富贵,如今自然也要承担与苗杳相同的后果。”
林知皇很少搞连坐,但独独却对苗杳例外了。
忽红是知道林知皇在异人蛊上吃了多少苦头的,只道:“苗杳的家眷有一百余人,都杀了.....这动静就闹得大了。”
曲伟马上道:“苗跃伏没有都杀,姬妾都是挑着杀的,主动跟苗杳的杀了,被苗杳抢来的没杀, 十岁以下的孩童.......苗跃伏也还没杀。”
忽红听后道:“那苗跃伏也还算有理智,不必管了吧?”
几十人的尸体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还是不难的。
林知皇却问:“那习过蛊术的妩娘?”
曲伟马上回道:“苗跃伏第一个杀的就是她。好像是她准备用蛊虫攻击苗跃伏救苗杳,被苗跃伏发现
了,才动的手。”
林知皇听后没说话了,这妩娘先前还说她是被苗杳杀了全族强抢来的,却......
“另外三个会蛊术的庶子呢?”林知皇又问。
曲伟道:“就那个才十岁的没杀。”
林知皇轻哦了一声,道:“苗跃伏最后放过的苗杳家眷,这段时间也盯好了。 ”
曲伟拱手应诺。
“下去吧,只要苗跃伏不杀苗杳,苗杳家眷随他处置,不用再来过问本王。”
“诺!”
曲伟退下后,忽红道:“主公此次狠心是对的,若是对苗杳的家眷心软,谁又来对那些被苗杳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心软呢?”
“是啊。”林知皇轻叹了口气:“走,去看看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