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可恶，居然耍俺！”
哀木涕赶紧爬起来，扭来扭去缓解疼痛。
舒瑞克的“伏击”，盗贼伤害最高的技能。虽然只能在潜行状态下使用，也就是只能起手一击。
而这一击直接打穿了哀木涕的护甲。换成别人，估计已经凉了。
立香暗暗叫苦。
诚然，在狭小空间内提防盗贼，比在宽阔的野外更容易。但反过来说，也会让哀木涕陷入思维定式。
只要守住门就好了。这个想法一旦牢固，就很难做出变通。
结果就是舒瑞克一破窗，察觉到情况有变的哀木涕毫不犹豫地认定对手要从窗户进来，甚至交了技能。
然而盗贼就利用这个时机大大方方地从门进来。先手伏击，哀木涕大劣。
战士的防御再怎么坚固，也无法应对背后的攻击。
“加油哀木涕！你行的！”
“嗯，嗯！”
哀木涕答应得很大声。不过，也就是声音大而已。
他的呼吸全乱，身体崩得像块钢板。瞳孔也消失了，变成带着一圈黑线的白眼。
这是《我叫mt》动画里角色发懵的表现。
“快进攻啊哀木涕！”
刑部姬的刺耳喊声让哀木涕清醒些许。公主快被这牛犊子急死了。
“打盗贼你不缠住他，他再潜行你就危险啦！”
“啊！对啊！”
“已经晚了。”
舒瑞克说着，原地潜行。
“快冲上去把他打出来！”刑部姬又喊道。
“可，可是……”
哀木涕还是没有前进，反而更退后，靠近立香。
不能冲，不敢冲。万一冲出去抓不到舒瑞克，身后的立香岂不是待宰羔羊？
他只能龟缩。没有任何判断，一味退后。乍看之下，这样既能免受伏击，也能保护立香。
但面对盗贼，这只会让对手有更多机会。何况是个经验丰富，沉得住气的盗贼。
“哀木涕……”
牛犊子靠近自己时，立香感觉到哀木涕在害怕。虽然他不太相信。
这或许和舒瑞克的某个性质有关？
在焚木村的那十来天，迦勒底不断讨论每个天灾从者的特点。那时刑部姬提到，舒瑞克是玩家化身，与之前的蒙西米琪尔一样具有“玩家意志”，那么完全可以把他当做玩家来看。
其结果就是哀木涕的嘲讽对舒瑞克无效。那是只对非玩家敌人有用的技能。这可能是哀木涕退缩的原因。
或者只是害怕？一个扛怪的mt会害怕？
也许吧，毕竟在船上，还有之前，哀木涕也逃跑过。不过并没有带来糟糕的结果。
而且他又不是第一次对付舒瑞克。过去的战斗他没让舒瑞克讨到半分便宜，怎么可能害怕？
立香不知道，刑部姬也不知道。
很遗憾，如果他们能把《我叫mt》看得更全，大概就会明白。
前几次哀木涕不害怕，是因为他身边有同伴，有容错，允许他失误，逃跑，他才能放得开。
但这狭小的房子里只有他自己，以及一个必须保护好的御主，绝不能出错。
结果就是哀木涕暴露了他刻在灵基里的一个本质——胆小鬼。
“呼，呼……”
他现在差不多只有鼻孔还能动，还能呼吸，身体其他部位早就快石化了。
没有队友，必须保护御主，双重压力正让他连呼吸都逐渐停止。
作为一个必须顶在前面的坦克来说，这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也知道坦克不能后退，不能退缩。当身边有同伴时，他能压制住血量减少带来的恐惧。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胆怯的本性，以及人们给他起的外号。
胆小废物牛。
*****
一对三，卡尔丝毫不慌。
咚——
大墓地那边，那个怪物没用传送法阵，直接跳了下来，像撞击大地的陨石。
它的咆哮即使隔着几百米也听得到。
“迦，勒，底——！！”
卡尔早就用魔法标记了立香藏身的房子，那一层蓝光在夜晚显得格外醒目。
其实他不标问题也不大。因为这附近就剩那座房子还立着呢。
于是追迹者瞄准那里。
“呜啊啊啊啊！！”
依然是扛着火箭筒和拿着喷火器，在荒野上狂奔，简直是人型坦克。
“该死！”
修玛立刻移动，站到追迹者的路径上。虽说原计划就是让她对付追迹者，不过卡尔的宝具威力有些超乎计算。
现在修玛带着伤，而追迹者带着的全是怒火。
“呼啊啊啊！！”
火箭筒发射！
砰——
修玛造出盾牌，胳膊绷紧。
火箭弹撞上盾牌爆炸，把她炸了个跟头，一骨碌站起来。
“梦境领域！”
随即展开淡绿的空间，只将自己和追迹者套进来。
这一步很重要，达·芬奇特意强调过。尽量不要让卡尔碰到梦境领域，降低他破解领域的可能性。
空间完成的同时，修玛造出弓箭，拉弓。
放！
嗖——
“呃！”
正中追迹者的眼睛。这一箭很勉强，修玛利用梦境领域调整箭矢的飞行，才顺利命中。
效果拔群。
“啊啊啊啊啊！！！”
追迹者顺利地被激怒了，一把扯掉那支箭。裂开的白眼球冒出红绿混合的液体，然后开始愈合。
这样就吸引住追迹者的注意力了，修玛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看自己本事吧。
反正那边的战斗，她是不可能插上手的。
“焚烧！”
“风王铁锤！”
杰诺斯和阿尔托莉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焚烧炮火与风王铁锤交织的烈焰狂风，不停地围着卡尔起舞。
卡尔则是造出一面面冰墙，将战场不断隔开，寻找出手的机会。
他没工夫管立香，也不想管，交给舒瑞克便是。自己只需好好享受眼前的战斗。
宝珠切换，火火冰。
“culween''s most cunning fabrications（卡维因的邪恶造物）！”
融合的魔力滴下大片冰火混合物。它们在地上翻滚，隆起，变成类似水元素火焰版的怪物，成群蠕动。
其名为“熔炉精灵”，卡尔的造物。
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阿尔托莉雅和杰诺斯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同时动起来。
杰诺斯升空，越过冰墙追击卡尔。
骑士王的目标就是这些造物，圣剑横扫。
唰——
一剑就将十几个熔炉精灵切开。它们立刻融化，变回一摊冰火混合物。然后分散到阿尔托莉雅身边。
咕噜——
原地起立，又变成了十几个熔炉精灵。数量有所减少，但质量不差。
噗噗——
它们朝阿尔托莉雅喷射冒烟的熔岩。骑士王左躲右闪，还是吃了一发。
铠甲立刻被熔掉一块。
“什么？”
阿尔托莉雅没想到自己这身连从者攻击都能防下来的铠甲，居然被魔力造物给打穿了。
“我建议你不要小瞧这些小家伙哦。”
用旋风在空中与杰诺斯周旋的卡尔，瞥了眼有点狼狈的阿尔托莉雅，得意地笑道。
“在我的世界，这些熔炉精灵是专门用来狙杀英雄的。既然我现在是从者，那你们同样在这狙杀范围之内。”
也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从者的造物呗？但看来不止如此。
即使被砍碎，也只会损失少许形态，然后重新融合。恐怕只要卡尔还在那里维持魔力供给，熔炉精灵们就不会停下。
这种特性，不由得让阿尔托莉雅想起迦勒底数据里记录的某个礼装。而且还是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的礼装。
望着空中与卡尔纠缠的杰诺斯，还有身边茫茫围来的熔炉精灵。
有点不妙，阿尔托莉雅想到。
*****
舒瑞克盯着哀木涕。越看，越觉得这牛犊子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哀木涕的本性。一对一的战斗能够暴露玩家的一切，舒瑞克总是这么认为。
有点遗憾啊，防战本该是盗贼最难对付的敌人。看来，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战会很无聊地结束。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潜行的舒瑞克从容地走过去。
“哀木涕小心啊！”
牛犊子已经变成木桩了。刑部姬使劲喊，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就在他僵硬的时候，舒瑞克已经找到合适的路线。
匕首抬起，直取立香的人头！
“去吧！”
立香突然蹿起来，抱起哀木涕。
往左边一扔！
砰——
“哎呀！”
哀木涕撞上什么东西摔下来，但不是墙。
“嗯？”
而是现形的，惊讶的舒瑞克。
“哇！真成功啦！”
刑部姬比舒瑞克还惊讶。她只是给立香看过那些视频，然后随便提了一嘴。
公主在《魔兽世界》最喜欢的职业就是盗贼，也收集了一些很精彩的视频。其中当然少不了贼王shurrik。
pvp中的近战玩家无时无刻不想绕到敌人背后，因为背后的攻击无法招架躲闪。所以从那些视频里刑部姬注意到了，或者有一种感觉。
shurrik想要绕到对手背后时，第一反应总是向右边走。这不是百分之百，而且不排除这只是个小动作，途中会改变方向。
但如果对手原地不动，就没有那个必要。
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就此诞生。加上房间也不宽敞，还真让立香懵着了。
“去死吧！”
然而现形也不影响舒瑞克的动作。他距离立香已不到十步。
踏步，匕首直刺！
“唔！”
但立香的反应同样不慢。可别小看这个无数次死里逃生的御主，直接面对敌方从者的攻击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缩紧脖子，举起胳膊，尽量挡住脸。
咔——
匕首撞在礼装上，迸出火星。
舒瑞克对立香这身衣服的防御力估计不足，这一击的力道再重些应该就能穿透了。
不等他收回匕首，立香迅速抓住他的手。
“你疯了吗？”
无法理解立香的举动，舒瑞克另一把匕首横刺立香的耳朵！
“嘿！”
立香让身体保持蜷缩，松手的同时往前一骨碌，竟然从舒瑞克身边骨碌过去。
唰——
“哎呀！”
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舒瑞克匕首往后一划，就划到了立香的腰。
这次他用了挺大力气，连身体都转过来了。
“藤丸君！我的礼装！”
礼装划破，立香挂彩，达·芬奇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眼看舒瑞克又要扑上。终于，哀木涕从僵硬中恢复了。
“啊！”
横跳过来，盾牌猛击，砸在舒瑞克的匕首上。
让他退后几步。
“哼，终于醒了啊。”
“呼，呼……对……”
是的，哀木涕是醒了，毕竟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敢。
“……对不起，立香……”
不敢回头看立香的脸。别说他，刑部姬刚才都把眼睛捂上了。
御主被assassin贴身，这场面简直就像玩刀塔让自家基地暴露在对方五个英雄的火力之下一样。
捂着腰子咬着牙，立香还笑得出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哀木涕。”
“啊？”
“别在意。我不会说什么mt不该害怕之类的话，每个人都会害怕。只是我看你接下了这个任务，以为你不会害怕。”
扭两下腰，立香能直起身子了。
“没能注意到你的状态是我的失误。既然如此，刚才这下就算是失误的代价吧，嘿嘿。”
“这……”
这是什么道理啊？
哀木涕听傻了，听得目瞪口呆。
听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明明是自己不中用，明明是自己逞强，为了让大家不再担心才硬着头皮上。
最后居然还得让御主来保护自己。无论是作为从者还是mt都说不过去啊。
的确，这不是自己的那个《魔兽世界》。死了就是死了，对死亡的恐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但现在，保护立香的念头开始占了上风。
保护御主，就这么简单。
如果在这里退缩，惠惠肯定又要嘲笑自己了。
“不能逃，不能后退……”
仿佛念着咒语，哀木涕把剑握得更紧，盾拿得更稳。
牛头人化身堡垒，挡在舒瑞克面前。
发出战吼。
“来啊，盗贼！”
面露凶光！
“俺要，宰了你！”
“哦？”
舒瑞克还以为哀木涕要说什么誓死保护御主之类的，没想到是一句能刺激自己的话。
“居然说要宰了我，呵呵……”
刺激到这位盗贼的血逐渐沸腾。
“……没错，这才像个战士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平举两把恶魔之击，舒瑞克慢慢后退。
兜帽之下，注视着哀木涕的猩红目光，随着潜行的发动与身体一同消失。
“接招吧。”
宝具，发动。
“stun and kill（一晕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