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松心中绷紧的弦终于松弛了。
炎军三日前就来到主寨,非但没有问责放瀚军上山的事,反而礼遇有加,让他酝酿好的谎言都没机会发挥。
炎军不是追击瀚军残兵,就是广泛地宣传朝廷的声威,还带来了好多粮食,资助白灵族人过年。
这么说来,岩松还赚了。
今日是监军召见白灵族所有头目的日子,岩松自然不敢怠慢,如数把头目叫来。
他猜测这是朝廷笼络人心的手段。
毕竟炎军费了这么大力气,自然想让白灵族人铭记这份恩情。
“白灵族头人岩松,见过谢大人!”
“头人客气了,请入座!”
堂内的白灵族人都没有想到,朝廷特派的监军,会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恭恭敬敬施礼后,都好奇地打量着谢书贤。
谢书贤轻咳一声道:“今日召见诸位,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传达朝廷对白灵族的重视与关怀······”
都是些政策性的问题,自然是笼络人心。
炎军有实质性行动,白灵族的人也信服。
岩松更是激动不已,当即泪光盈盈表态:“朝廷就是我白灵族的再造父母,我代表白灵族承诺,我们身为大炎百姓,自会铭记朝廷恩德,永远追随大炎的脚步······”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由让人为之动容。
“岩松头人,你是随便说说,还是心里话?”
谢书贤突然这么一问,岩松一时措手不及,慌慌忙忙回应道:“谢大人,这是我的真心话······”
谢书贤笑了笑道:“本官听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只是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头人一二,不知可否?”
岩松连忙拱手施礼,态度恭敬道:“谢大人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官想问的是······”
谢书贤故意停顿稍许,然后厉声道,“你为何擅自做主,私放瀚军上山,导致白灵族百姓死伤无数?”
轰!
宛若一声惊雷响起,岩松脑中顿时一片混沌。
他急忙辩解道:“谢大人明鉴!瀚军是大炎的敌人,我怎会私放他们上山?是瀚军打上翠玉山的,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你猜本官信不信?”
谢书贤冷笑道,“这几天本官一直没有露面,就是在明察暗访,掌握了一切真相,今日才把你们召集起来。岩松,你究竟是自己说出来,还是本官把人证、物证都摆在你面前,你再说出来?你可要想清楚,两种情况结果一样,但处理的轻重程度却不一样,说不定会掉脑袋的······”
“谢大人,我实在冤枉呐······”
岩松还想竭力挣扎,却苦于找不到辩解的好理由,只能这样干打雷。
“还有你们,如果不站出来指证岩松,本官可就默认你们是同谋了······”
这一声警告犹如惊雷,炸得白灵族头目面面相觑,神色慌张。
不久后,额尔敦缓缓起身道:“启禀谢大人,瀚军就是岩松头人放进山的。他们上山之前,头人还召我们讨论此事。当时我们几人极力反对,头人便让巫医占卜,说是大吉······”
额尔敦屡次苦口婆心地规劝岩松,强调他们身为大炎子民,绝不能和敌人同流合污,但岩松却为了利益固执己见。
今日终有机会扳倒岩松,额尔敦自然不会对这种卖国贼心软。
康朗又附和道:“大人,额尔敦说的话句句属实,岩松收了瀚国人给的重金,才借道让他们回国。谁知引狼入室,瀚军上山却不走了,还杀了我们好些族人······哦,岩松为拉拢我等,还赠送给我的寨子二十副铠甲和二十柄刀,这些都是瀚军的装备······”
那几个曾经反对过岩松的头目纷纷站出来指证。
岩松见状,知道瞒不住了,便将想好的对策说出来:“大人,其实你们都误解我了,我放瀚军上山,是挖了个坑,让瀚军钻。”
“哦?”
谢书贤眉头微挑道,“说来听听。”
“我这么做,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把这群瀚军一网打尽······”
岩松忙挤出一抹笑容,补充道,“谢大人,不瞒您说,沙陀健等人已被我宰了,人头早偷偷藏起来,我这就让人取回来······”
说着,他朝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大声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前去,把沙陀健等人的脑袋取来。手脚来麻利些,莫要让大人久等了······”
岩松已盘算好,决不能让活的沙陀健,出现在谢书贤面前。
一旦沙陀健落入谢书贤之手,他们之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便会暴露。
杀了沙陀健是大功。
只要把功劳坐实,以后他还是白灵族的头人。
这些卖他的头目,他会逐一清算。
“是,头人!”
亲信心领神会,就要转身离去,谢书贤却缓缓开口:“叶凛风,你带些将士随他同去,听头人的话,似乎脑袋挺多的,人少了一次拿不上。”
“末将遵令!”
叶凛风拱手领命。
岩松见状,大呼后悔。
早把沙陀健等人杀了,何至于此?
炎军尾随,只能押来活的沙陀健,到时候一切都包不住了。
岩松心急如焚,忙补救道:“谢大人,死人脑袋又脏又狰狞,就不劳叶将军亲自去了,我手下自会拿来······”
“边关将士都是血海中杀过来的,谁还没砍过几颗敌人的脑袋?若连这都怕,还当什么兵,不如早早回家抱孩子去。”
谢书贤神色一凛,不耐烦摆摆手催促道,“速去速回,本官还有诸多要务处理,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亲信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密室。
······
“岩松,你这狗贼,竟然敢把本将军献给炎人,你不得好死!”
早在密室门打开,看到一众炎军时,沙陀健就清楚,岩松把他卖了。
此刻押到堂内,他自然暴跳如雷,连声大骂。
“来人,掌嘴!”
岩松眼珠子一转道,“这厮在监军前无状,赏给他二百个巴掌。”
他的想法很简单,打得让沙陀健不能说话再说。
“头人,你这是干什么?”
谢书贤淡淡一笑道,“他骂的挺好,本官喜欢听。”
沙陀健这才注意到谢书贤,仔细一看,惊呼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