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旅吃面的时候说了一句:“这次还真遇上对手了。”柳玉茹说:“我真的很想申请参加专案组,虽然我知道这难度很大。”靳旅说:“你还是不信任我。”柳玉茹说:“不是不信任,老靳你不知道这个案件对我的意义,我现在真的不能自拔。”靳旅说:“不管你能不能亲自侦破此案,我保证把案件的进展情况及时通报给你,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陶竟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说:“我怀疑我妈的死跟我爸有关。”
靳旅望着陶竟男温和地说:“说说你的理由。”
陶竟男就把那天看到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挎着胳膊的亲热举动和父亲突然自爆逼死妻子的行为联繫起来作了分析,陶竟男说:“那个黑风衣男人没准是我爸雇的。”
靳旅微笑着说:“你这个小姑娘还不简单哩。但你爸和你妈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为一段婚外情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他可以提出和你妈离婚,你妈妈难道会像泼妇一样缠着他不成?”
陶竟男说:“假如我爸爸有什么罪证在我妈手里,比如他驾车撞人后逃逸,我妈妈知道后要他自首,他才动了杀机?”
靳旅点点头说:“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猜测,真相要用证据证明。嗳,你们发现的新证据呢?”
柳玉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那个信封递给靳旅,靳旅从信封中抽出纸条看了一下,又原样放回去,把信封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柳玉茹说:“按照竟男的分析,应该是卓然看到了西城区分局的某个认尸公告,她的良心非常不安,决定匿名向公安机关提供一些信息,但她很犹豫,所以最终也没寄出去。”
靳旅说:“假如是这样的话,她只提供了死者的大概住址或籍贯,有什么用呢?”
柳玉茹说:“她想让死者能够魂归故里?”
靳旅说:“照你说的,卓然认识死者?”
柳玉茹说:“或者她看了死者的证件?”
靳旅说:“卓然亲眼目睹了撞人经过?”
柳玉茹说:“或者听陶文泽讲的?”
靳旅摇摇头说:“假如陶文泽那么信任卓然,他就不会杀她。还有一种可能,卓然提供的是一个活人的信息,比如一个嫌疑犯?”
柳玉茹说:“那卓然的死就和嫌疑犯有关。就是那天谎称请她吃饭那个人。可是不对呀?这和我们从前对犯罪嫌疑人的分析有出入,卓然怎么会和一个明知是疑犯的人那么亲密呢?她都打算举报他了呀?”
靳旅说:“不用瞎猜,我马上去西城区分局,等我的消息吧。”
柳玉茹的反应在这一天突然明显起来,这个中午她一粒米未进,回到办公室大军在抽菸,她一进去就呕吐起来,大军说:“茹儿是不是有喜了?”柳玉茹红着脸说:“大军你可是个正经人,怎么也开起我的玩笑了?”大军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大姐,怀孕也会让你害羞?”柳玉茹看着大军一脸的正经,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轻轻地抽了大军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同志面前做出这种在她看来轻佻的举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怎么忽然间就泛起了一种淡淡的亲情,也许是因为大军的预测给自己带来了喜悦?
接下来,柳玉茹又呕吐两次,大军说:“玉茹,说正经的,你快去查查吧,正好我老婆今天中午值班,你可以走个后门。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柳玉茹红着脸说:“你说有那可能吗大军?”大军说:“太有了,我看就是的,但你经了医生认证才踏实啊?”柳玉茹说:“大军,借你的吉言。”大军说:“去吧,大军是个好同志,一定能值好革命的班。”柳玉茹说:“谢谢你,大军。我还是等下午上班再去吧。”
下午上班后,柳玉茹请假去了妇幼保健院,当医生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她时,她的眼泪无声地流出了眼眶。医生说:“这有什么了?不想要几分钟就拿掉,这么大人还怕这点事?”
柳玉茹浑身颤慄,她站在医院门口给冯小冠打了个电话:“小冠,我怀孕了。”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冯小冠接到柳玉茹的电话时,正在侯机大厅等人,就是他的前女友苏珊。
苏珊跟那个美国鬼子在一起混了一年就分开了,原因是那个美国佬没一点责任感,除了作爱,从不把她放在心上,一气之下,她嫁了个加拿大的有钱老头儿,又缠着老头儿在中国註册了一家外资贸易公司,做纺织和日用品,公司生意主要由她打理,老头儿每月只看报表。
苏珊平均两个月飞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大约住两星期,每次都要和冯小冠鸳梦重温。那时候,冯小冠和柳玉茹已经结婚两年,由最初的赌气冷静下来,冯小冠已经有点后悔,因为柳玉茹的性格像一盆温吞水,根本激发不了他的热情。从海外归来的苏珊,身上不仅多了些洋味,而且还多了些风骚,一上来就让冯小冠难以招架,于是他们旧情复燃。此后,冯小冠对柳玉茹一直在敷衍,但柳玉茹懵然不知,并且一直为自己长期不孕而自责。她是个单纯的女人,一个好女人,自己真的是愧对于她。冯小冠在接到柳玉茹电话的一剎那,除了强烈的歉疚,又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回家的路,看着苏珊挥动着手臂向自己走来,他转身发疯似地向外跑去,到了车上,他给苏珊发了一条信息:你重新选择性伙伴吧,我不玩了,永远不玩了。然后给柳玉茹打了一个电话:“茹儿,在医院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