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以上情况,靳旅分析道:“孩子指谁?康习铭的大哥吗?他叫康习德,四十一岁,现居本市东湖小区,一家四口,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嫁人,一个还在读书。他本人是个猪贩子,从北往南贩生猪,押车都是雇的人,他作梦都想有个儿子帮他。据说康习德当初南下就是为了躲出来生儿子,结果连生两胎都是女孩,这才放弃,两个女婴都送了人。根据我们的调查,齐天赐是个不错的孩子,他来只是想弄清自己身世,又不是要讹诈谁,康习德会杀害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子?
“线索又指向了康习铭。我们设想,假如是康习铭杀害了齐天赐,他为什么杀他?齐天赐要仅仅是一个和康习铭具有血缘关系的非婚生子女,他有必要杀害他吗?只有他自己的私生子,对他的名誉才构成威胁。况且,是他未成年时的私生子。要证明康习铭和齐天赐的血缘关系并不难,齐天赐的尸体被火化前法医留下了dna检材,现在只需取得康习铭的,便可确认他们的亲子关系,但问题是,有了亲子关系也不能证明康习铭就一定是杀害齐天赐的凶手,就像证明了卓然他们的关系却不能证明是他杀害了卓然一样。
“还有霍冰的死,我们也是根据陶竟男提供的线索进行分析推理,认为凶手是康习铭,可是就凭看到一颗黑痣,霍冰就能威胁到康习铭?知道康习铭黑痣的人多了,他的同事们也能证明他的手腕上有一颗黑痣,但仅有黑痣就能证明他到过卓然案的现场吗?就能证明他给卓然服了安眠药,又打开了煤气阀吗?他和霍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康习铭动的杀机?他是否在本田4s店那辆雅阁上勒死了霍冰,又在地下停车场将尸体转移到自己车上,再伺机抛尸?说来说去我们还是缺乏有力的证据。比如卓然案现场留下的痕迹,当然,这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再比如车上留下的霍冰的痕迹,我们追到广西检查那辆被卖掉的本田,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我们又私自检查了康习铭的车,不要说头发丝,连一粒灰尘也没有,康习铭大约有洁癖,他的车比女人的床还要干净。
“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招,让那个入室偷盗的傢伙指认,但愿这一招管用,不然的话,只要康习铭死扛着不说,我们还真无计可施。”
专案组成员议论纷纷,有人说,真够窝囊的,没办过这么窝囊的案,我们好象都变成弱智了。有的说,等检查院批捕后,没准他一进来就全撂了。凌凯说,不可能,那是高人,特能装。有人开始出馊主意,要给康习铭设个局,把他骗到一个幽暗的地方,让人分别扮成齐天赐、卓然和霍冰找他谈话,连蒙带吓他准露出马脚。
靳旅说:“没用的少说,现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监视康习铭的人三班倒,要保证他二十四小时全部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柳玉茹打的到机场时,苏珊已经到了,正在国际航班入口处等她。这是这对情敌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苏珊间接地让亲戚给柳玉茹打过一个威胁电话,她出院后托靳旅给柳玉茹带过一封信,在信中,苏珊坦诚地述说了几年来和冯小冠之间那种不健康的情感,并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头上,她真诚地希望柳玉茹能够原谅自己,并宽容冯小冠。“我已经将公司转让,就要离开了,此生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离开前我最大的心愿是能够见你一面。另外我还想说一句,假如冯小冠不爱你,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看了苏珊的信,柳玉茹心里的怨恨一点点消融,她决定来机场为苏珊送行。
在真诚而朴素的情感面前,两个女人同时拥抱了对方,苏珊眼含热泪说:“对不起。”柳玉茹轻轻摇摇头,深情地说:“多保重。”
柳玉茹把苏珊送到安检口,看着她通过安检,两人相互挥手道过再见,柳玉茹转身下楼。在电梯上,她就看到一楼一个售票窗口前围了一圈人,还隐约听到吵嚷声,出于职业习惯,柳玉茹走了过去。在此之前,严格地说是在介入卓然案之前,她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人群围着一个声嘶力竭的女人,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柳玉茹见那孩子面熟,细看,却是康习铭的儿子侃侃。柳玉茹走上前去叫道:“侃侃,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侃侃的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一下看到一个警察阿姨叫他,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她挣脱女人的手扑向柳玉茹,他说:“阿姨,我妈妈不知怎么了,非要带我走,售票员阿姨不卖给她票,她就和人大吵大闹。你快劝劝我妈妈吧。”
有个保安走上前对柳玉茹说:“警察姐姐,你们认识?这下可好了,快把她带走吧,她在这无理取闹多时了,买机票没带小孩户口本,问她买到哪里她又不知道,一个劲儿在这儿撒泼。”
柳玉茹搂着侃侃刚叫了声“黄老师”,就发现黄迪看她的眼神不对,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神,而且充满了敌意,她微笑着转了话题:“黄老师,快中午了,我们带侃侃去吃饭吧?”
黄迪厉声叫道:“侃侃过来!她是来抓我们的。”
柳玉茹一愣,搂着侃侃的双手松开了,侃侃又回到了黄迪的怀里。柳玉茹这时确定黄迪的精神出问题了,她决定先稳住她,再见机行事。
柳玉茹继续微笑着说:“黄老师,我们没见过面,但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对不对?我认识你的学生,所以就认识了侃侃。我是来送人的,一个朋友出国,她刚刚坐上飞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