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邪恶的海妖之心26(加更)

“房间里有NPC吗?”骆嘉白仰头,“这儿只有一架独奏的钢琴。”

米瑞拉蹲下身,伸手抚摸着地面,侧耳从钢琴声中倾听。

半晌她开口,“房间里没有人。”

四面都是黑漆漆的墙。

也没有门。

该如何通关?

陆黎算了下道具进度,“每张卡片的进度是0.2,现在还差0.4,这个房间里至少还有一张卡片。”

骆嘉白惊讶道,“你已经找到三张了?”

陆黎点头,从手环里取出两张卡片分给他们看,又拿出刚拿到手的第三张卡片。

卡片比前两张长。

正面依旧是一幅画。

这次画了一面巨大镜子。

镜中,长发男人转了过来,他终于不再是背面,而是完整的正面。

五官俊美,眼眸深邃,披散下来的长发如瀑,每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幅画更像一件艺术品。

画的主人,是带着怎样浓厚的感情去描绘海妖?

才会一笔一笔,如此认真。

镜中,海妖向前倾身,双手朝画外的人捧上一个张开的贝壳,贝壳里,安静地躺着一枚珍珠戒指。

贝壳张开的内壁上还用石头刻了一行陌生文字。

画的主人在这行字上打了个箭头,引到空白处,简单注解:

【这是海妖的语言,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请成为我的爱人。】

骆嘉白和米瑞拉看着前两张卡片上的画,啧啧称赞,“画得真好,还会作曲,卡片的主人是天生的艺术家。”

米瑞拉隔着布带凝视着卡片。

突然伸出手,用手指摸过两幅画,陷入沉思,“好熟悉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摸过同样的画作。”

在哪里摸过?

进入副本后,哪里还出现过画?

陆黎将第三张卡片反过来,原来因为反面的字多,所以卡片也长一些:

【我们开始频繁地见面,难以诉说这种感觉,我好像不止把他当作朋友。我恳求养父买了一把手握的小镜子,随身带着。每次见他之前,我都会对着镜子看一看,今天的发型乱了吗?衣服穿得好看吗?村民和养父总说我好看,我却觉得自己与他相比,不足十分之一。】

【成人礼将至,他变得忙碌,我有时要在海边等很久才能见到他。我会靠在那块初遇的礁石上看月亮,我不记得每次等了多久,我只记得等待有些漫长。】

【但是因为知道他会来,所以我开始喜欢这种等待的感觉。】

【今天,我参加了他的成人礼,仪式很简单,只有我们与月亮。结束后他从身上褪下一层轻薄透明的晶莹丝状物,像一件衣服。我还没看清,他就不好意思地藏了起来,和我说,这是他们从幼年海妖变为成年海妖时脱落的皮。】

【他又送给我一个贝壳,并请求我当着他的面打开。】

【里面有一枚戒指。】

【他向我求婚了,我该答应吗?这会是他的一时兴起吗?】

【他爱我,是因为我会演奏这些曲子吗?毕竟一开始,我们就是因此而认识的。】

【对于结婚,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先有爱,然后成婚。但是,我爱你吗?】

【该如何来检测,我有多爱你呢?如果爱能有一个评判的标准就好了。】

骆嘉白跟着看完,沉默片刻道,“写到了养父……卡片的主人也许是猎人的孩子?乔夫人之前说,她收留过猎人和猎人领养的孩子。”

“是的。”陆黎将看完的卡片都收起来,看向钢琴,“人类与海妖的故事现在还不完整。”

他绕着钢琴走了一圈,开始顺着钢琴椅往上爬,“琴键中间有一小块凸起,里面有一张卡片,跟我上来。”

三人站在钢琴椅上,看清了这架巨大的钢琴。

琴键自动按下又回弹。

中间两个白键之间果然夹着一张卡片。

陆黎把卡片抽出来。

正面画着无数个海妖的速写肖像,海妖各个角度的半身、脸、头,画面上还出现了许多个不明原因的小圆点。

“这个点是什么意思?”

陆黎用一根手指模仿笔,停留在卡片上,“边画边思考时,笔尖长久地点在画纸上,也许会出现这种点。”

反面的字有涂改,最后一行改的次数最多。

【我的家很小。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也没有把贝壳和戒指藏好,被养父发现了。】

【他拿着一张从高墙那边富人区里捡来的通告,大声说着这颗珍珠的作用。他激动地抱住我,要抠下上面的珍珠,说要带我离开这个贫困潦倒的村子,变成有钱人。】

【我跪下来恳求他将戒指还回来,他不听,我也上手去抢,但是他太强壮,发了疯一样地打我,晚上将我关在花园里反省。我想爬篱笆离开家去海边见海妖,却摔下来,摔伤了腿。】

【养父拿着珍珠,强行带着我进入富人区。我也因为腿伤错过了一次与海妖的见面,幸好富人区里也有海,幸好我还能去海边。这次换成海妖来等我,我很歉疚,也很恐慌。我不敢告诉他,那枚珍贵的戒指已经成为兑换财富的通行证。】

【有一对富人夫妇收留了我和养父,富人区里的一切都在颠覆我这十八年来对于世界的认知,原来床垫会软得像棉花、金币可以装满一整栋房子、美食吃不完可以倒掉。养父也变了,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吃饭时要求女仆剃干净鱼刺才动筷。】

【我总是睡不着觉,不止一次地后悔如果当初把戒指藏得好一点,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样子。我并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我想离开这里。】

陆黎将卡片拿近了些,仔细辨别涂改掉的字,它们分别是:

【我没有那枚戒指,还有资格与他结婚吗?】

【我没有告诉他戒指再也回不来了,是在欺骗他吗?】

【我是一个人类,如果抛弃现有的一切与海妖生活在一起,未来会怎样?】

【如果海妖离开大海,和我一起在人类社会生活,养父和周围的人,会接受我们吗?】

这四句话全都被涂掉,最后变为一句:

【我答应了海妖的求婚。】

钢琴琴键急速地弹奏,声音也大了起来,从房间外面传来乔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又在弹琴!我说了吵死了!”

“该死的!这个孩子太漂亮了,总在傍晚弹奏钢琴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地勾引我的丈夫!?一听到琴声,乔的眼睛就不再看我,他不止一次地与我重复那个孩子多么年轻和美丽!”

“我的孩子也要诞生了,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完美的婚姻!”

“她声音真尖啊。”骆嘉白听得直皱眉,捂着耳朵,突然觉得手背上落了一层灰。

他看着手,发现是一层厚重的墙灰,他仰视天花板,震惊道,“墙在裂开,房间是不是要塌了?”

从裂缝中照进来两束月光,直直地打在两个琴键上。

谱架上放着一本册子,被月光扫过时,扑簌簌的自己翻开到其中一页。

钢琴的声音停了。

陆黎撑着琴键去看谱架上的册子。

还有两页就翻到头了。

这首曲子没有弹完,但是即将弹完。

“咚咚咚——!”

墙外除了乔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逐渐逼近的高跟鞋声。

乔夫人说,“我要来收拾你!”

“琴怎么也不弹了?”骆嘉白着急地四处搜寻,“出口,出口在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琴音。

米瑞拉抬头去看陆黎。

发现陆黎的手刚好按在月光照射的那个琴键上,当琴音响起,月光也变换了位置,照亮另一个原本在黑暗中的琴键。

米瑞拉问:“要靠我们来弹?”

陆黎看了眼自己的手,沉思道,“钢琴太长,我们分开站,把这首曲子弹完。”

乔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顶在轰鸣声中裂开,砖块开始往下掉,房间的地面也开始摇晃。

三人在琴键前来回地奔跑,才勉强跟上月光变换的速度。

骆嘉白喘着粗气,他抹掉流进眼睛里的汗水,仔细地看着每一束变幻的月光。体力不支想要停下来休息时他就用余光去看陆黎和米瑞拉。

他强行让自己不要分心,撑着钢琴接着跑。

快点。

要再快一点。

“终于爬上来了,女仆呢!也不知道来扶我一下!”乔夫人越累嗓门儿越大,像是贴着人的耳朵在叫。

米瑞拉按下一个琴键。

月光从两束变为一束。

陆黎按下一个琴键。

最后一束月光消失。

册子往后翻了一页。

这首曲子,终于弹完了。

房间的碎裂停止,乔夫人的声音消失。

时间倒退回一切毁灭还没有发生之前。

骆嘉白跪在地上喘气,“结束了,终于……”

“碰——”的一声巨响。

钢琴琴盖猛地砸下来,重重合上。

谱架上的册子砸了下来。

册子又往后翻了一页。

露出四个方形的空缺。

两个方形短,两个方形长。

“四个?看起来像之前拿到的四张道具卡片的形状。”骆嘉白撑着钢琴站起来,突然摸到一手黏腻,他看着手心,震惊道,“这架钢琴……在流血!”

血从钢琴的缝隙里往外流,沾到展开的册子上。

陆黎立刻将四张卡片拿出来,按照顺序一一放进去。

每张的大小都刚刚好。

空缺被填满的那一刻,已经翻到尽头的册子,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一页里,镶嵌着一张单独的卡片。

卡片熠熠生辉。

画面上的红色光芒映在三人脸上。

画中不只是大片的红珊瑚。

红珊瑚甚至搭成了一个美丽的房子形状。

陆黎伸手,将卡片从册子里拿出来,翻过来看反面的字。

【我生长在海边,却从未进入过大海,原来在水下有这么多美丽的鱼群,有这么多植物和贝类,原来海妖也要住在家里。他带我进入海,为了展示他做的红珊瑚房子。红珊瑚的颜色如此热烈,像蓝色海洋中燃烧的火焰。】

【我牵着他的手,甚至能听懂路过鱼群说的话,它们说:海妖的爱越深,珊瑚就会越红。】

【他的爱有了评判的标准。】

【流过他身边的海水,都变得更加清澈,更加深蓝;他抚摸过的珍珠,都能在水中发亮;路过的水母,向他行礼。原来他是海妖王子。】

【在富人身边待得太久,我都快要忘了,一开始我生活在穷人村。】

【他折下珊瑚房子里的一角送给我。我想拒绝,他却说这个家也属于我。他送我离开大海的时候,告诉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很忙,要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等到下一次月圆,我们就在月亮的见证下举行婚礼。】

【我带着红珊瑚回到在富人区的家。富人夫妇有洁癖,女主人尤其疯狂,她叫女仆们永不停歇地打扫着房子,也发现了红珊瑚。养父狂喜地找到我,他问我这些珍宝都是从哪里得到的,他说一颗红珊瑚就能离开富人区,进入贵族区,而这一大颗珊瑚,能让我们成为贵族中的贵族。】

【这个家的女主人没能生下孩子,她得了疯病,认为是我勾引了她的丈夫,害得她流产,她用钢琴琴盖狠狠压断了我的手。】

【我再也无法演奏出让他喜欢的曲子。没有了戒指,没有了手,我还有什么?】

【养父不愿意花钱为我治病,他把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红珊瑚。我从养父的眼睛里只看到,往外流的金子。】

【下一次月圆,我没有去。】

【对不起,我失约了。】

“我想起来了。”米瑞拉对着卡片思考,突然开口道,“是穷人村监牢里的墙画。满墙的鱼群和卡片里是一样的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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