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长警惕地看着玩家们,“他们是谁?就算‘处理’被打断要重新开始,也不应该把闲杂人等带进我的房间里!”
蕾介绍道,“他们是远道而来的调查员,帮助教廷查清楚两天前的火灾。神父让我带他们来的。”
修女长皱眉,没再说什么,她朝蕾伸出手。
“才打扫出来的灰烬包好了吗?拿给我。”
蕾慢吞吞递过包成团的布,双手收回时垂在身侧。
陆黎看见她用力地攥着拳,指节都因为这种无声的用力而泛白。
蕾心里并不想将灰烬交给修女长。
修女长将布放在桌上,问道,“他们要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蕾继续转述,“需要看到两天前案件中的另外两具尸体,才能推进案件。在重新‘处理’之前,请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时间。”
她又对玩家们说,“调查完毕后,我会带你们回已经准备好的房间,神父与教皇如果今天没有来找你们。请在教堂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明天。”
蕾说完固定的台词,就不再吭声,也没有离开。
仿佛一个已经完成了固定任务的npc正在维持待机动作。
蕾的眼神刻意避开了修女长忙碌不停的手,落在房间空荡的一角上。
修女长坐在桌前。
她将诡异血腥的针和线从自己的手指中慢慢抽离出来,配合调查:
“不算尸体,就是两堆灰。
正好我之前做的全都作废,正准备将它们倒出来,重新制作容器。
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来看看。”
针与线抽出后扔在桌上。
修女长手中只剩一个虫蛹。
桌面上还放置着另一个同样的虫蛹和一个杯子。
两个蛹都有一道相同的、几乎贯穿全身的长裂痕。
玩家们进门时,修女长就在缝这道裂痕。
手中的缝了一大半,桌上的没有缝。
这似乎就是尚未完成的“处理”。
为什么用这种怪异的方式缝蛹就是“处理”?
什么是容器?
修女长捏着蛹的两端,使它裂缝朝上,平躺在桌上,这样不会洒出里面的东西。
“做事粗心!害别人返工!”放好后她眼神阴沉的埋怨蕾,眼角的鱼尾纹都因为怨念而迅速伸长扩大,像是在她的眼尾裂开一般。
鱼尾纹凹陷的阴影与七八十岁老年人皱缩的皮肤无异。
“过去两天才发现没有打扫干净,白花我这么多精力,真是累死了!”
修女长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灌下,喝完后她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皱纹也消失了。
刚才的一切异样都像幻觉。
她推着桌子往后坐了一点,边翻找着边喃喃自语,“先找找我的天平。”
修女长的桌子很高,下面有两列小抽屉。
陆黎扫了眼,有十几个抽屉。
“哗啦啦——!”
她一个接一个地拉开抽屉,从中翻找出巨大的天平,“碰”地砸在桌上。
蕾包好的布被修女长放在天平左侧。
左侧承重,瞬间塌下去一块儿。
修女长接着翻找抽屉。
找出一双同样材质的布手套戴上。
又找出:
一把银质剪刀
一个极小、极细的漏斗
一块远看只能看出是黑色的、沉甸甸的肉
两块胳膊大小、颜色不同的皮革
几瓶药粉
修女长将东西一字排开放在天平前,一层层打开蕾的布包,直到能看见最里层的灰烬。
又重新拿起虫蛹。
这回有了布手套,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似乎也不怕蛹中洒出来的东西。
她将裂缝靠近布,拍着蛹。
从缝里瞬间涌出大量的灰烬。
这些灰在落下的时候,还扑簌簌地冒着黑色火星。
装灰烬的布很特殊。
能起到隔绝的作用。
陆黎说,“为了调查,我们想问问你手上那个虫蛹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修女长没有回答,她和上一个房间中的修女们一样,进入“处理”之后,就不会被打断。
蕾也还是待机动作,信任值不变,不回答。
陆黎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个npc仿佛完全将他们忽略,只让他们旁观。
骆嘉白皱眉,“那个蛹好古怪,明明比手指还小,里面竟然能倒出来这么多东西,已经一分钟了吧……到现在还没有倒完。”
顾聿初身边一晃,米瑞拉正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他连忙伸手扶住米瑞拉,“你怎么了?”
“我有点晕。”米瑞拉又拍了下眼前的布带,掉下一把灰尘。
“是副本的原因还是你身体……低血糖吗?”顾聿初有些无措,他摸遍了全身,从口袋里找出进副本之前骆嘉白送的糖,递给米瑞拉,“先吃点。”
米瑞拉嘴唇苍白地笑了下,接过顾聿初的糖,“谢谢。”
“是副本。上个房间就有这种感觉,进到这个房间之后,越来越难受了。”
修女长拍蛹的动作停止了。
裂缝中的灰烬也全部倒出。
她又拿起第二个蛹,重复刚才的动作。
两个蛹倒空。
她用剪刀开始剪皮革,剪下一块就扔进右边的天平托盘。
薄薄的皮竟然出乎意料的沉,一小块就瞬间让倾斜的天平变得平缓许多。
米瑞拉的手按在布带上,她抬起了一段距离。
布带后的方形眼瞳止不住地流下眼泪,她忍着泪水睁眼,冷静地去看桌上摆放的东西,“成品听不到声音,现在原材料我听到声音了。”
“羊皮。”
“另一张是蝙蝠皮。”
“充满了怨念、憎恨和恶意,这两张皮是她从动物身上活剥下来的。”
“她在为灵魂称重。”
米瑞拉说,“也在做诅咒。”
“诅咒那两个烧死的灵魂。”
“现在是诅咒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