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落下，似乎连带着心尖都在隐隐发颤。
林瑰的呼吸一抖，却突然觉得，这些早就有迹可循。
从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要么就是有所求，要么就是他们之间有牵连，不可能一点目的都没有。
可从他们见面以来，傅聿对她的好，都显得太纯粹。
她没有想通的前因后果，在此时此刻终于有了解释。
“我是夏蓉老师带的研究生，在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在校园里认识了。”
直到现在，傅聿都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才能把他们相处的所有记忆痕迹完全抹除，一分一毫都不存于世。
如果他没有想起来呢，那他们是不是就会越走越远，直到有一天彻底遗忘，再也不会相见？
谁也不知道，记忆恢复的那一刻，汹涌的感情是怎样几乎将他压垮，只是因为守着条线，在面对她时，他才能克制住，伪装成一个谦谦君子。
傅聿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暗色，继续往下说：“票根不是巧合，而是我们曾一起去看过那场音乐会。”
说起来可笑，大概是那股力量觉得不会有人因此而想起什么，所以抹除得不是那么干净，到现在反而成了证据。
证明一切不是他臆想，而是真的发生过。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巧合。”
林瑰苦笑一声。
在剧情线的控制下，他们每一个人都犹如困兽，在这方天地中不断寻找突破点，试图传递信息出去，然而他们的举动又显得那么渺小，真正能改变的太少太少。
“我……”犹豫再三，林瑰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做一场属于他们的坦白局。
她顿了顿：“所以我们那个时候，在一起了吗？”
林瑰现在已经能确定，洛伊口中的那个学长就是傅聿，而师母当时一脸惋惜，说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两者结合在一起，传递出来的信息令人心惊。
如果……
如果真的，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那她后来回国，是不是在傅聿眼中而言，就等同于抛弃？
林瑰抿了抿唇瓣，觉得喉咙莫名干涩，可她现在很执着的，想要知道这些真相。
不管真相是否美好，都是真切属于他们的过去，她想弄清楚。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傅聿的语气很落寞，还带着几分难言的晦涩，仿佛连周身的气压都沉了下来，他扯了扯唇角，“我不想欺骗你，事实就是这样的。”
命运弄人，就差那么一点，他们之间的交集就被斩断，从那以后走向了两条不同的路。
可是汹涌炽烈的感情，无法完美的被掩藏住，终于在酒店里见到林瑰的时候，彻底迸发出来，斩断了枷锁。
那时候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惊喜、愤怒、震惊、庆幸……或许多多少少都夹杂着一点。
但却让他明白，他的珍宝，失而复得了。
所以之后的每一步，都是怀揣着期待，蓄谋已久，小心翼翼地靠近。
两人现在中间只隔了一个小茶几的距离，林瑰却觉得，从傅聿身上传递出来的情绪很难过，她轻轻眨了眨眼，忽然生出想法，想要抱抱他。
但现在不合适。
她心中说不出的惆怅：“很抱歉，我想不起来。”
哪怕有痕迹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包括林瑰自己也相信，可是无论怎么从脑海中的记忆搜刮，她都想不起来一分一毫。
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付出的感情，很难对等。
尽管自己已经心动，可那些和傅聿的付出比起来，都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往下一弯，积雪就顺势滑落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外面仿佛被渲染成了一片雪白，纯粹干净。
林瑰看着看着，罕见的陷入了迷茫中，好像揭开真相后，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傅聿相处了。
良久，傅聿才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可是小瑰，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了，不是么？”
也许遗忘不可避免，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遇到了，谁又能说不是斩不断的缘分呢。
这种不为人知的存在似乎总能在潜意识中给人带来恐惧，傅聿最开始选择靠近，选择签订联姻合同的时候顾虑重重，可要是问起来，他是绝对没有后悔过的。
他喜欢的永远是这个人，不管最终的结果怎样，都想要尽力去试试，这并不是简单的记忆就能阻隔的。
林瑰睫毛颤了颤，没有否认。
“我不认为记忆一定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就算没有记忆，我们依旧能认识、会相爱，这些不会改变，对吗？”
早在记忆复苏的时候，傅聿就已经设想过很多，但是事实是，他预料中那些最差的情况，一二个都没有出现过，他们的相处远比想象中更加融洽。
尽管还有距离，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比他们更亲近的人了。
人就应该知足常乐，不能想太多了。
实际上林瑰的内心仍然很纠结，但仔细一想，她不得不承认，傅聿的分析是对的。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怪圈子里，明明在面对那段无关紧要的亲情时都能够果断放弃，到了自己真正在乎的人面前，反而犹豫重重。
说到底就是顾虑太多。
曾经没能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什么，她现在动心了，也同样是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不会因为记忆而产生割裂，只能证明她在多年后，又重新喜欢上了这个人。
“那……你想谈恋爱吗？”
林瑰缓了缓自己的心情，终于抬起头来，视线正视傅聿，她的声音很清晰，砸在对方心头。
他眼中的侵略性更深，似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林瑰面前，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不会给人半点压迫感。
傅聿欺了下来，轻轻叩开她的齿关，声音嘶哑：“当然。”
“所以从现在开始，协议作废，请让我来爱你。”
在这个冬天，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