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回了家会怎么议论这件事儿,在同事间是不是丢了大丑,梁柏生已经不在乎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听着丁丽哭哭啼啼的声音,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
丁丽就是信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梁柏生打她骂她,而是怕梁柏生真跟她离婚。
梁柏生从没有过这样。
她明白,还能愤怒争吵,说明想跟她继续过,现在只是闭着眼睛假寐,让人心慌。
丁丽后悔的不行。
如果她忍忍,没有跑出家门喊人过来,没闹大,是不是可以像以前似的好好哄哄就能拉倒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丁丽两手攥紧衣角,她抬起那双以往梁柏生觉得水灵灵让人怜爱的双眸,软着声音哭诉道:
“柏生?柏生哥,我错了!”
“我错了”说出口了,在丁丽看来,再低声下气的姿态都能摆出来了。
因为她就没认为她这次错了!
即便给梁笑笑撵出门,那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没撵过,只是这次露了馅罢了。
她一直认为梁笑笑会怕她父亲、会忍下来,那死丫头看着长的精明,实际上为人处世性格挺闷的,为了这个那个特别能忍,还爱多愁善感,从来不会嘁哩喀喳。
丁丽上前两步,直接坐在梁柏生的身边儿,一手死死搂住梁柏生的胳膊,一手轻颤着指尖儿要去碰梁柏生脖子上的挠痕,心疼溢于言表,眼泪扑簌簌掉落,啜泣中带着感叹:
“我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下得了手挠你,你怎么能舍得打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不这样,你……”
说的是心里话,丁丽说着说着失声痛哭。
她扬起那张青紫的脸看向梁柏生:
“我是不是说啥你都不会再信了。那以后笑笑的事儿,我多一句都不会再说了。即便话赶话,我给她赔礼道歉……
我也有委屈,我从进你梁家门那天起,笑笑防我就跟防贼似的,我不是一上来就对她冷言冷语的,我那天也是,真的!
但谁让我是长辈,柏生哥,你说离婚,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提笑笑妈,你太伤我心了。
你拿我当什么?你拿浩宇当什么啊?!”
梁柏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透的厉害。
瞧,这就是丁丽,避重就轻说好话。她再心乱都不会全盘脱口而出。
到现在都一字未提丁博出现在了家里,为啥出现,为什么他女儿会情绪很激动和她发生冲突。
就像那个小子说的,让他女儿前脚大半夜刚受到惊吓和刺激,后脚又出现在面前。
这个引子,他如果不说,丁丽就能掩过去。
梁柏生心凉的厉害,他会联想,联想到从前那些年的日子,是不是每次他都被敷衍被骗,他还自认为过的挺好。
难过,为自己,为笑笑,为浩宇,也为刚才挥巴掌把丁丽打成这样。
何必呢?
分也好好分,又吵又打的。
想起过去的种种,他为以这样两败俱伤都丢丑的结局感到悲哀。
梁柏生在丁丽瞬间惊愕的泪眼中,扯开了丁丽紧拽他胳膊的手,直接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格外平静。
早就没有了手起掌落想收拾丁丽的心,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掰扯是非时,想要分出对错的愤怒:
“丁丽,我们离婚吧。为了你好。
我了解自己。就像我们最初相处那阵,我会刻意观察你和笑笑,会找茬挑刺。
尤其在发生了这件事情,也许你有可能会变的对笑笑好了,可我仍旧会不满。因为我心里有这根刺。
笑笑要不是我的眼珠子,我不能在她母亲没了很多年后才成家。”
丁丽不可置信,她就差下跪祈求了,干嘛啊他?!
“梁柏生?!我都说了,我去给笑笑赔礼道歉都行,你?你!”
梁柏生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好与不好,谁对谁错的,过了这么多年了,结束了就好了,他女儿就能回家了。
他人到中年,不想把日子过的复杂。
他当初成家,是寻思有个人能搭把手给做口热乎饭,这个家能像个家。
结果呢?背道而驰。
那就赶紧叫停吧。
坚持,没个休止,对两个孩子都是伤害。
他已经伤了一个,不能让另一个在畸形的家里长大,大了后恨姐姐、恨父亲。
“浩宇一直不缺你和我对他的关怀,笑笑缺。”这话一出口,梁柏生眼圈儿还是红了:
“浩宇归你,新买的房子就归你。我会如你所愿给你从车间调到大办公室。每个月浩宇的花销我也都担着。
你要是想再走一家,带孩子不好嫁,那浩宇归我。
孩子的生活费不用你出,你工作的事情照常调动,房子虽然不能给你,但家里的存款你都可以带走。
我建议你选择第二种。
不过哪个方式我都能接受,只要你不过分,提出其他条件也可以。
丁丽,咱们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吵过闹过,刚才又打了你……
好的坏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别影响孩子,你……”
丁丽捂住耳朵,她疯狂地摇着脑袋喊叫道:
“我不听我不听!梁柏生!你心黑透透的了!你欺负人没边儿了,你太过分了!”
她喊完就跑进了卧室,门发出了闷响声,随后就是丁丽大哭的声音,她顺着门哭倒在地。
梁柏生静默在原地,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他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丁丽一系列的闹剧。
估计明早丁丽就会离开,随后大部队来家。
先是儿子、再是年过古稀的父母,如果她不聪明,可能还会去单位闹。
梁柏生迈着坚实的步伐走向了梁笑笑的卧室,耳边儿听着丁丽又骂又哭的声音,手上擦着梁笑笑母亲的照片。
他喃喃道:
“我啊,犯了男人的错误。又耽误了一个孩子。
俩孩子都得怨我。
你说说你,我二十多岁啊,你就给我自个儿剩下。”
……
梁笑笑好后悔啊,她觉得不如在医院里呆着了,这一宿给她折磨的。脸色憔悴对着镜子骂着:“你咋这完蛋!”
外面的大风刮着塑料布,她就觉得有坏人潜入。
闭眼属羊睡着睡着,在黑暗里悄咪咪一睁眼,又被吓着了,她怎么瞧角落的衣服挂影子像是人影子。
吓的哆嗦乱颤的吧,她就身体瑟瑟发抖,又感觉像是床板子晃动,瞎想着床底下藏人。
开灯、关灯、墩地、擦家具、煲汤,直到天亮才算累睡着。
刚感觉睡了一小会儿,又到点该起床了。
擦脸的动作顿住,梁笑笑冲着院子问道:“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