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南烟更不知道从哪里切入了。

妈的,干完这一个月收手吧!

大不了她咬咬牙再多还陈冰个房租得了。

“你明天过生日吗?”陈冰又问了句。

南烟有点好笑,从屏幕抬起头:“记这么清楚是真想给我当爹了?那我算二胎还是你儿子算二胎啊?”

“去你妈的,你跟我儿子不就差两天?”

南烟嘁了声,关掉屏幕,顺势瞟了眼楼上。

他还没回来。

事情谈下来了。

那个日裔律师经验不够,对这个案子却十分上心,勤勤恳恳地跟怀礼他们谈了几天,忙前忙后的。

本来这事儿都快定了,晏语柔却死活不愿意,说什么都不信任这种没经验的律师。

算她运气不错。

怀礼和他那个英国朋友出了一次面,又找到先前那个谈崩了的律师,晏子谦还为晏语柔上回的事儿跟人家好好地赔了礼道了歉,才答应重新接手。

委托费依然高昂,还是一分不让。

但多少老晏都是肯掏的,晏语柔之前不愿意的原因就是怕突然再动这么大一笔钱肯定要惊动老人家的。

她也担心老人身体,过段时间说什么都是要回去一趟的。

怀礼回国前夜,北京下了场大雪。

一下飞机,先去探望了晏长安。老头的情绪随着伦敦那边的进展安定了许多,见怀礼回来才终于安了心,能好好吃一顿饭了。

他还是最放心怀礼的。

怀礼在伦敦奔波了几天,有点感冒了,回北京又是一通的忙碌,医院里这一周积攒了不少事,几个来复查的病人都是陈舒亦在帮他负责的。

怀蓁最近两边跑着帮忙照顾老晏,又快到年底的院庆,很多事需要交接,忙得焦头烂额。

快傍晚。

怀礼和陈舒亦才下手术,回到了科室。夏之漫没敲门之前就听里面说说笑笑的,这会儿轻轻叩了叩,探了脑袋进来,笑嘻嘻的:“没打扰你们吧。”

怀礼临时外出一周,本来科室这大大小小的事儿,他不在,以前都是怀蓁或者夏之漫帮他料理的。

这下来了个陈舒亦,抢着干活,夏之漫最近别提多轻松了,科室内外也议论纷纷的。

夏之漫朝陈舒亦眨眨眼,笑着,“儿童康复中心今天感恩节活动,赶紧的你俩,再晚来不及了啊,晚上咱们科室还有聚餐呢。”

“什么活动?”陈舒亦问,“感恩节还要办活动?”

“对啊,每年都有,哄小孩儿开心的嘛,”夏之漫同那边的男人道,“怀医生,你快——”

“我晚点过去。”怀礼换了件白大褂,又出来,边整理着袖口,“我去看看楼上几个病人。”

“怀医生的?”

——怀蓁今天下午去别的医院交流了。

“嗯。”怀礼闷闷应了声,就出去了。

陈舒亦收拾好东西跟上他,到门边儿对夏之漫说了句:“我也等会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一群小护士叽叽喳喳地凑过来看他们热闹。

陈舒亦与怀礼并肩而行,问了句:“怀礼,你经常去livehouse玩吗。”

“没怎么去过。这个给我。”怀礼从她手上接过病历记录,他走得挺快,便边回应她,嗓音透出哑,“怎么了。”

陈舒亦高跟鞋铿锵响,脚步轻快,“我听朋友说挺好玩的,以前我去过一次国外的,国内的没怎么去过。”

怀礼将东西还回去,她接到自己手里,立刻问他:“——你弟弟是不是要来北京的livehouse演出?我听怀郁说了。”

进了电梯,头顶白炽灯光如一张网篼头扔下。因了感冒,怀礼不觉有点头疼。

最近居然忘了问这事儿。

“什么时候?”陈舒亦又问他,“哪家livehouse?”

心里又在想,这么套话不太好吧。

但她就是很想知道。

怀礼很轻地笑了一声,鼻音微沉,“你想去看?”

陈舒亦便笑笑,“嗯,有点感兴趣。”

“那我明天问问他。”

话音一落,电梯就到了。他走出了电梯,顺便温声地问她:“前天的手术也是你做的?”

“对,不是很难,有怀阿姨带着我。”陈舒亦心底琢磨了下他刚才说“明天问问”的意思,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跟上了他。

下班很晚了,儿童康复中心的感恩节活动已经结束了。

怀礼例行巡视了病房,听护士提起南烟今天过生日,活动没结束就和朋友一起离开了。

小孩儿们祝rita老师生日快乐的画贴了一墙,各种各样,歪歪扭扭,天马行空的。

用线条拼凑而成的她。

红头发绿裙子,色彩鲜明碰撞。

无论怎么画,总有一种反差。在孩子们单纯原始不加掩饰、毫无技巧的笔触下,这种反差感好像更浓烈。

怀礼驻足片刻,想到了那副掉在他家的画。

不若孩子笔下天真烂漫的表达方式。

画面上是一团混乱孤独的空洞。

温柔的线条。杂乱无章的图像。

她说她画的是他。

感冒加重了不少,晚上科室的聚餐也推掉了,吃过了晚饭,怀礼直接开车回家。

路上接到怀兴炜的电话。

父子二人这么多年甚少有这样谁能给谁打个电话的情况,没以前那么紧绷了,但现在接上了却也几乎不关心对方的事。

怀兴炜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叮咛他照顾好怀野。

怀野已经到北京了。

什么时候来的?

生病了思绪有点迟缓,但怀礼还是毫无印象。

路口等红灯,他给怀野打了电话,小孩儿没有接。

才发现前天晚上他还在回北京飞机上,怀野就给他发了微信。怀野知道他有急事出了国,来北京也没让他安排,和几个搞乐队的朋友凑合着找了个地方住,这几天都在排练。

消息被一条条挤到几乎见底。

顺着滑下去,又看到一条。

一周前的了。

长发公主的迪士尼头像,很小女生,不像她的风格。却又有点像。

备注是“宝贝”。

晏语柔那天发了脾气就摔手机了,他自己改了。

没几条对话,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条:

-[ 你是不是喜欢我? ]

他当时猜她不会回。

她也的确没有回。

他心底深觉好笑,放下了手机,在红灯跳绿之时发动车子继续前进。

到家冲了个澡,浏览了下明日的手术纪要,他就准备休息了。找了一圈温度计没找到,21层那扇窗户仍黑着灯。

应该是过生日去了吧。

他想。

病来如山倒,没心思想她的生日是真还是假,是出于什么目的。

好像统统都成了身外物。

抛开这些纷乱,才躺上床,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来自那个迪士尼头像。

-[ 你回北京了吗? ]

彼时。

晚九点,quiz一片闹哄哄。

quiz一月一度的盘点日,白天大家干完了活儿,晚上支起了火锅。

给南烟庆生是其一,顺便庆祝她和徐宙也展馆的工作即将收工,顺便再庆祝个感恩节,感谢从开张以来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各位。

小脏辫喝的不少,大着舌头说了一大堆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话。今天陈乐乐还跟着南烟一块儿来了。

本来说昨晚在她家住一晚的,陈冰那边到底忙不开,南烟今天从医院出来,和徐宙也顺路接上了小孩儿就带这边来了。

陈冰说晚点过来接他回家。

南烟被他们划醉拳的声音吵得更是心绪不宁,捧着手机发出那条消息,许久都没收到回复。

她就有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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