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不是她……”
“是她……”
听着疯癫妇人的喃喃自语，林羽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阿姨，你好……”
终于，林宁朝林羽点点头，向里走了一步，温柔喊了一声。
“是……”
正专注嘀咕的妇人听到这话，停止了撕扯树叶，缓缓抬头。
她先看了看林宁，面无表情，双目空虚呆滞。
可当她看到林羽后，手中树枝顿时跌落在地，哇的一声大叫，不住向床内侧爬去，像见了鬼一样。
“这？”
见状，林羽被搞得莫名其妙。
他是李如松的儿子，外表自然长得像，虽说这老侍女有些疯癫了，但多少还有点理智，认出他来不算难事，可怎么如此惊恐？
他昨天和林茂相认，虽然对方说得恳切感人，言辞上找不到破绽，但林羽老觉得自己身世过于狗血，若能找到旁证，自然再好不过。
毕竟。
上层人士间的斗争，有时复杂程度远超普通人所想。
他可不想受了欺骗，被卷进什么阴谋之中，本能的留了点心。
加之，他听到母亲的老侍女有些疯癫，那她说出的话就更不容易受旁人影响，通过对方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林茂的真实身份，就不算难事了。
没成想，这才刚见到对方，对方就像见了鬼似的。
林羽苦笑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阿姨……”
林宁再次喊了一声。
然而，老侍女却抱着头，一个人缩在角落，不住摇头晃脑。
“呃……”
见此情景，林羽晓得，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宁儿……我们走吧。”
等林宁又尝试了两次无效后，林羽朝她招了招手，将她叫到了近前。
临出门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抱腿而坐的老侍女，正巧老侍女也抬起头，一男一女两人四目相对。
而让林羽惊讶的是，那老侍女眼中除了恐惧之外，竟还夹着些愤恨，其紧咬牙关那模样像是要咬死林羽似的！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林羽叹了一口气。
怪事！
按照舅舅林茂与老侍女之前沟通，老侍女自觉养不活林羽，更忧心仇家追击，所以才将林羽卖入了陈府。
毕竟。
陈百万当年是谋害李如松一家的人，获利不少，或许当初他退出军武得了赏钱，才有了成为大富商的第一桶金，正是如此，谁也料不到，李家唯一的后代竟会被送入陈百万的家中，这也正是所谓的灯下黑。
由此可见，当年的老侍女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不然，不可能从京城千万里路活着来到江南，更不可能想到将林羽送入陈府。
可这十五年间，老侍女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疯癫到了如此程度？
“表哥……”
林宁见没有任何结果，不禁看向林羽。
“算了！”林羽无奈的拍拍手。“他如此疯癫惧怕生人，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反正也没打算从她这问出啥，得，现在咱们去鸡鸣寺，我们去租院子吧！”
“好嘞！”
闻言，林宁自然高兴，跟着林羽离开了尼姑庵后山。
只是。
两人走后，良久，老侍女浑身的颤抖才渐渐停止。
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走了下来，双手扶门，看着林羽二人远去的方向，脸色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但很快眼中又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木愣愣的走到床边弯腰捡起还有一半树叶的树枝，往床边一坐，又开始小声嘀咕撕扯起树叶来。
“是她……”
“不是她……”
“是她……”
……
尼姑庵门口。
住持尼姑双手合十，深情严肃道：“施主，以后还是别来了吧。”
“啊？”
林羽一愣。
住持尼姑身边的小尼姑皱眉道：“施主有所不知，你离开后，彩云施主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好在及时救治，才没大碍。”
“什么？”
林羽嘴角微抽。
住持尼姑接着道：“彩云施主多年以前深受重创，神志颠乱，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平静了些，为了彩云施主能安度余生，就请两位施主莫要再来打搅了。”
“好吧。”
林羽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苦笑一声，带着林宁离开了。
马车上。
林宁问道：“表哥，看来……咱们两人的到来，真是把那个彩云阿姨吓得不轻啊。”
“跟你没关系。”
林羽驾驶着马车，目光看着前方，淡淡道。
“咦，难道不是因为她见了生人吗？”
林宁酥手顶着下巴，奇怪的问道。
“哈哈。”
林羽轻笑一声，眯着眼，神色复杂道：“是因为我。”
“你？”
“你没发现你跟他说话时，那彩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偏偏只要我靠近她便会颠乱吗？奇了怪了，我被送进陈府也不过一两岁，我能做出啥事儿，让彩云见到我反应如此之大？怪事，还真是怪事！”
林羽喃喃着，百思不得其解。
“好吧。”
见状，林宁坐在马车一边，不再说话，不过，一想起自己能租下鸡鸣寺里的院子，还是极为高兴的。
……
鸡鸣山，位于金陵城外近郊群壑，山势不高，但秀丽多姿，被不少起起伏伏的山峦所围绕。
山上林木葱茏，鸟语花香，山下河流环绕，桥梁相连，不少都是寺田以及寺田租户的房舍，炊烟袅袅。
山中有座寺院，名唤鸡鸣寺，是当今江南最大的寺庙。
寺院建筑宏伟，有天王殿、大雄宝殿、钟楼、鼓楼、藏经阁等。
寺里有近千僧人，他们或诵经、或打坐、或布施、或接引。
寺院香火旺盛，每日都有无数香客来此拜佛祈福，烟雾缭绕，香气袭人。
等林羽和林宁来时，甚至连着停马车的地方都找了很久。
还好，林宁认识鸡鸣寺里的僧人，走了个后门，将马车停在了僧人专用的泊处。
林羽上辈子也是去过寺庙的，虽然避开了节假日高峰期，但那时就觉得现代寺庙，尤其是一些大寺庙人数极多。
可等他和林宁进入鸡鸣寺，才发现偌大的鸡鸣寺里面的香客如织，尤其一些殿宇中，更是站得满满当当。
还好两人今天不是来拜佛的，随着林宁，林羽来到了人相对较少的寺庙后方。
这里不许香客进入，安静了不少，只是时不时的就能见到僧人，足见鸡鸣寺里，即使僧人都有不少。
“好大呀！”
见识了鸡鸣寺一路的拥挤，林羽边走边感慨着。
“当然！”林宁蹦蹦跳跳的笑着道。“鸡鸣寺可是整个江南最大的寺庙，庆国没建立前，就已是香火鼎盛了！不过，自打有了十八罗汉救真龙的事迹，鸡鸣寺的名声就传得更广了，甚至还能在此见到一些外域之人呢。”
“外域之人？”
林羽忽然眼睛一眯，听到这几个字，不禁好奇道：“你说的是除开庆国以外的那些中土国家的人吧？比如说，赵国人，秦国人……”
“不是！”
林宁转身止住步伐，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