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的上了一晚上班,也没有警察或者什么人给我打电话,想必这事应该会像白云飞说的那样过去了吧。第二天我下班后又去看了舅舅,意外的是小卖店老板竟然也送到这家医院救治了。昨天抢救了一天,今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说着都是邻居想去看看,便心里忐忐忑忑的打听了护士,然后找到了他所在的病房。
在门口,我先没敢进去,想先悄悄看看情况。偷偷扫一眼,看到小卖店老板身上缠满了纱布,还插着管,眼睛半睁半闭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活气。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打着电话,时而掩嘴笑,时而愤怒的立起眉毛瞪一眼床上的男人。
我知道虽然不道德,但还是想先看看这是他什么人。听一会我大概知道了这就是小卖店老板他媳妇,俩人早就同床异梦了,现在他成这样,医生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清醒过来。整这么大一个负担真是她倒了霉了。先等等,过段时间就说实在负担不起,家产一转移,跟他把婚一离,把他给他妈一扔,就算齐活。
我没有进屋,撇撇嘴走开了。真是恶人自有天收,他变态虐狗杀狗,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也真算是报应了。而且如果他一直不能醒过来,我们这事不也就算过去了么。这样想想我便安下心来。
想着反正出来了,就先下楼抽支烟,再回舅舅那边。这所医院挺大的,配套设施之类的也很好,所以在医院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还有葡萄架。坐在葡萄架下面的长条凳子上,我点燃一支烟,靠在柱子上看着葡萄藤上茂密的叶片遮挡着头顶的天,有很多小葡萄已经初具形态,小小的果子青涩可爱。由于这葡萄藤靠近高楼,所以处在一个相对背阴的地方,过堂风吹过来非常凉爽。
这时忽然有小孩子的笑声传来,然后是奔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我晓有兴趣的探头看过去,却愣了一下。那边只有一个小男孩自己在转圈跑着,时而挥动双臂像在和什么人打闹,时而对着空气说着什么。我的经历告诉我这一定不是简单的孩子在自顾自玩闹。我观察了一会,果真像我想的样子,他在和别人玩,一个看不到的人。
我定了定神,起身走过去,那小男孩注意到了我,回身看了我一眼,有些防备的样子。我蹲下身子,刚想问些什么,小男孩转身就跑。我站起来,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想了想,径直跟跑了过去。
进了大楼,四周看了看,发现小男孩按了电梯正等在电梯口。我不做声悄悄走过去,电梯开了,他跑进电梯,我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也一步踏进电梯里。
电梯上升,我看到小男孩按的是三楼,墙上的指示牌写着儿科病房。我看着小男孩靠在电梯的一角,眼神警惕的盯着我,稚气的小脸上有些脏,配上他那故作严肃的小表情,当真很是可爱。
我想了想,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你俩都去三楼么?”
明显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跟我说
“叔叔,现在就我一个人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满脸黑线,觉得有些尴尬,想到可能真就是小孩子在自己疯玩。挠了挠头挤了个笑就准备下电梯,谁知小男孩又说了一句话,让我想按电梯按钮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男孩说的是
“小粽子刚才就没跟着我过来啊。”
到了儿科病房的楼层,电梯门开了,但小男孩没有走出电梯,他依旧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看着我,而我也没有动,也是回看着他。电梯门再一次关上了,小男孩终于又开口了。
“叔叔你能看到小粽子是么?”
我抿了抿嘴,想了想说“叔叔现在还不能看到,但叔叔有办法看到他的。它是你的朋友对么?”
小男孩点点头,却明显有些开心。电梯又开了,进来几个人。小男孩靠近我,拉了拉我的衣服。我俩心照不宣的走出了电梯。
我带着小男孩在楼下的蛋糕店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他很高兴,拿着小叉子一口接一口的吃。我又给他要了一杯牛奶,然后帮他擦了擦嘴角。小男孩一口气吃了大半个小蛋糕,又喝了半杯牛奶,才放下了叉子,摸摸自己的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对我也彻底放松了警惕。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想先跟他套个近乎再说。
“我叫许航,叔叔叫什么名字啊!”
“哈,叔叔姓酒,叫我酒叔就行,我就叫你小航吧,好不好。你那个朋友叫小粽子对吧,他大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小航摇摇头,然后一脸严肃又神神秘秘的向我摆摆手。我向前探探身子,然后小航站起来,踮着脚尖对着我的耳朵小声的说道。
“叔叔,其实我都知道,小粽子是鬼孩子。”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坐回座位,我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最多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却说着这样吓人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怕么?”我问道。
小航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以后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样我俩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再也不用打针了!”
我皱起眉头,看来这事真是不管不行了,那个小鬼一定是恶鬼,诱惑小孩子勾魂噬魄的恶鬼。晚上我得把这事跟白云飞和洛晓天说说,看看怎么办。但现在我还得保持镇定,小航还拿那小鬼当自己朋友,我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用和善的语气说。
“为什么这么说啊,小航现在还早,但以后还要长大的啊,不能一直和小粽子玩的。对了,你爸爸妈妈呢,我们出来这么久他们会着急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小航将最后一口吃到肚子里,“我长不大了。我生了很严重的病,好不了了。爸爸妈妈也早就不要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出现了和他这个年龄不符的落寞的表情,我忽然很心疼这个孩子。但关于那个小鬼,我准备晚上打听好再处理,于是便又买了两个蛋糕打包好,交给小航,带他回了医院。
送他会病房的时候,我被护士拦了下来,问我是不是小航的家属,我说我只是看孩子可爱,便给他买了蛋糕,和他并没有关系。护士满脸的不相信,又问了些问题,才失望的作罢。
我询问护士孩子的具体情况,护士有些愤慨的说孩子爸妈开始还是给孩子治病的,但俩人家庭条件实在是不好,最后说出去借钱,便再没回来。肯定是把孩子扔医院让他自生自灭了。其实这孩子聪明的很,什么都知道,开始找妈妈找了几天,后来便再不提爸爸妈妈了。我问小航得了什么病,护士叹了一口气,说是儿童神经母细胞瘤。
我准备明天再来看小航,便准备走了,谁知小航颠颠儿的跑过来,伸直手臂递给我一块巧克力,然后告诉我这个是他舍不得吃的,因为今天我请他吃了蛋糕,所以他把他的宝贝送给我。低头看着掌心中有些变形的巧克力,想必这块巧克力因为经常被拿在手中已经化了,我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航的肩膀,说明天会过来看他,小航好像挺高兴,用力的点着头。
一直到上班,我都在想着小航,心里一直挺难受。到了殡仪馆,我便把这情况跟两人讲了。
洛晓天也为小航的遭遇而唏嘘不已,白云飞则好像没怎么动容,只是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说“那小鬼也不是什么难缠的恶鬼,只是个尅孢鬼而已。洛晓天,你明天和他去处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