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许水珠从微长的刘海上滴下来,顺着脸颊递进锁骨,湿了衣领。
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依旧熟悉,但是脑海中时不时传来的模糊的记忆碎片无比的陌生,连她自己都开始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正在愣神间,门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但是乔晚安没有回过头,依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带。
“晚安,你还好吗?”
薄欢转身关上门,随后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乔晚安身后。
她抬眼看见镜子,乔晚安喃喃自语:“欢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以前的事情,我到底忘了什么?”
“我现在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我陌生的画面,但是我仿佛又很笃定地记得,我一定经历过这些事情。”
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薄欢,眼神迷茫:“到底是什么事情……”
身后,薄欢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眸底闪过一丝心疼,半晌,她微微抬眼,轻声道:“晚安,既然忘了,那就证明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这么纠结,非要搞清楚呢?”
或许对于她来说,忘记,是使生活走出黑暗的,最好的一种方式。
她宁愿乔晚安什么也不要想起来,也不愿意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反反复复一千次一万次的在她心中,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折磨着她。
乔晚安的生活已经够苦了。
话音落下,洗手间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洗手台中还开着水,水洋洋洒洒地击打着玻璃的声音被凸显得清脆无比。
极致的寂静,也似乎是死一般的沉默。
乔晚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微微回过头来,脸上的水珠已经干了不少。
薄欢听见她声音一如既往温温柔柔地开口。
“对了欢欢,我以前知道小辞,寒寒和仙仙是你的亲生孩子,另外三个则是你从医院领养回来的,前段时间我也知道了小琛和小瑾的亲生父亲是陆肆。”
乔晚安顿了顿,薄欢闭了闭眼睛,几乎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几秒后,乔晚安的声音如预期一般想起,但是语速慢了很多,似乎在故意窥探薄欢的心里防线。
“欢欢,你找到乔乔的亲生父母了吗?”
薄欢微顿,她抬眼,发现乔晚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里面似乎蒙了一层水雾,定定地看着她。
薄欢的目光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唾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看乔晚安的样子,她心里已经摸清一个大概了。
刚才乔晚安看见薄乔的反应,她也早该想到的。
像乔晚安这样罕见的失忆症,通常会有一个忘记或者是想起的开关。
忘记,是自己在累积了一定的痛苦之后内心自己做出的决定。
而想起,就是你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见到那个你牵挂已久,或是放不下的人。
乔晚安和薄乔之间血脉相连,或许薄乔,就是让乔晚安想起一切的开关,
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够说得准,乔晚安记起所有之后,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有句老话说,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