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肆懒洋洋地抬了抬眸子,轻描淡写颇有些恶趣味地重复一遍:“你没有听错,乔晚安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已经四岁了,而她的生父,是傅斯言,是……你。”
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如陆肆料想一般,男人眼底闪过翻天覆地的惊涛骇浪。
一个大男人身影一晃,踉跄了几步险些站不稳。
陆肆好心地伸手扶了他一把,眸底情绪复杂:“傅斯言,或许你真的做错了,乔晚安现在记不得以前的一些事情是因为得病了,但是你却把这当作是一次机会,一个筹码,趁虚而入重新和她复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乔晚安想起了所有之后,会痛苦得无法自拔。”
话音落下,傅斯言勉强站稳身子,脸上的血色却猛然尽数褪去,他恍惚地往后靠了靠,心中蔓延出一阵让人窒息的痛意。
他捂住胸口,脸色发白。
大脑已经想不了别的了,满脑子都是后知后觉的自责,悔恨以及愧疚,
他不知道的是,乔晚安竟然真的遭遇了这些。
他蹲在地上,崩溃地将头埋进膝盖里,双手插进短发中,像是一只渴求自由的困兽。
这是陆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傅斯言。
从前的傅斯言连多说一个字,多露出一个表情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脸上从来是一副淡漠而且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现在的他,崩溃得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了起来。
陆肆有些不忍心,想了几秒,他还是低头拍了拍男人的背,轻声开口:“孩子就在这里,要见见吗?”
男人的脊背骤然一僵。
傅斯言缓缓抬起头来,他怔怔地看着陆肆,像是有些害怕一般,但是半晌之后,他颤抖着点了点头,声音低哑不已。
“我有……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她。”
面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亲生骨肉,面对一个自己不知不觉中抛弃了五年的孩子,面对自己犯下的罪。
他有什么资格?
陆肆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傅斯言,别跟我说你是不敢见到那个孩子吧?”
说罢,他顿了顿,补充道:“傅斯言,该你赎罪的机会来了。”
话音落下,男人本来有些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陆肆身上,像是看见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他怔怔地开口:“我赎罪的机会?”
“我……还有机会?”
“机会是人创造的。”陆肆轻嗤了一声,道,“这就要退缩了?大哥,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以前的你。”
傅斯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一间病房,
刚才护士就推着昏迷不醒地乔晚安从他身边路过,然后进了这间病房,
女人的脸色惨白如纸,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神色,往日清亮得不可思议的眸子紧紧闭住,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眉头紧紧地皱着。
傅斯言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或许薄欢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他才是……
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