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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机玄察觉到贺洞渊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反手握住贺洞渊的手,轻轻用力,将他手指的力量卸去。贺洞渊一怔,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又缓缓抬头看了林机玄一眼。

他对上一双写满担忧的眸子,林机玄低声说:「不要多想。」

贺洞渊心里绷着的弦忽然松了下来,心跳忽然不可遏制地加快,他紧抿着唇拉着林机玄退出僧众,在人群最外围摘了眼镜,低头和他接吻。

「师弟,承让。」在僧众的议论纷纷中,怀悟大师忽然结束了今日的辩经,他在人群里一扫,目光定格在延明身上,沉声说,「跟我来。」

「是。」延明低头跟了上去。

贺洞渊呼吸凌乱,他的额头抵着林机玄的额头,看着他漆黑的瞳仁。

「我很久没和二叔叔说过话了,」贺洞渊哑声说,「小时候他对我比我爸对我还要苛刻,事事要我做到完美,尤其是在修佛一道上更是苛求细则。可他在学业上待我严苛,生活上却对我很好。小叔叔那时候年纪也小,不谙人事,我爸整日忙于工作,只有他会关照我的生活,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人生第一台游戏机是他买的。我怕他,却也敬他。」

林机玄从胸口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觉得千言万语都是自欺欺人,他拿出那片绘有邪佛印的蛋壳,如实说:「刚才这片蛋壳在发烫,是佛印对力量有了呼应。」

「我知道,」贺洞渊捏着眉间,说,「我感受到邪佛的力量了,怀悟师叔用语言刺激了二叔叔,二叔叔的佛力激活了邪佛印,所以我才……」

「明天再想,」林机玄说,「先回去休息。」

贺洞渊还要说话,被林机玄寻到他的唇堵住了,在两唇相贴的缝隙中他听见林机玄含着喟嘆轻声说:「听话,休息。」

禅室内,弟子在香炉中点了香就退出了房间,房间内充斥着檀香的清香。

怀悟端坐在蒲团上,沉声念诵经文,延明跪在他身后,小腿骨折的地方隐隐作痛,在金刚殿里受杖责后留下的伤口也一下又一下地跟着钝痛,两个伤处仿佛较劲似的,谁也不肯输给谁。

他近几日吃了不少皮肉之苦,但这些苦都熬不住他心里的折磨。

江薇的死成了他不停拷问自己的心魔。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薇会落得这种下场,全怪他吗?可是因何怪他?他又做错了什么?江薇又做错了什么?哪怕事情真相揭晓到如今地步,他也忘不了江薇父母看他的眼神。

那是认定了他是杀害他们女儿的刽子手的眼神。

明明不是他,明明与他无关,可他却成了罪魁祸首,是诱发一切的罪因,是万恶之源。

等怀悟念完经的声音停下,延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他张了张嘴,一声师父无声地溢了出来,怀悟大师像是听到了这句喊声,嘆息一声,说:「我前段日子就算到你命里有这一劫,今日才算出一些旁的消息。」

延明抿唇不答,低垂着脑袋说:「弟子佛心散了。」

怀悟大师仍是闭目低吟:「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有执才能破执,才能成觉者。」

又过片刻,他转身看向延明,定定地说:「卦象显示,此次劫难与贺飞燕有关。」

延明猛地抬头。

第102章 金刚怒目(一)

贺洞渊躺在林机玄大腿上,闭目休息,林机玄靠在床头查看旧手机,延明大劫这一个任务到现在也没成顺利完成,让他有些摸不透到底该怎么做。

难道延明的大劫还没度过?还有什么后招?

怀悟大师和贺飞燕的那番对话所暗示的内容和他们想的一样吗?贺飞燕真的和天魔有关?还是说他现在的心思和天魔的主张类似才会招来怀悟大师那样的厉声警告。

先不想那么远的东西,林机玄思维有些混乱,决定先着眼于当下,思考这次延明的大劫跟贺飞燕的关系。

那枚蛋壳内的堕佛印如果是贺飞燕下的的话,那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延明动手?

正思量着,延明从房外走了进来,他撑着拄拐,走路一颠一颤,一脸失魂落魄,左右挣扎。

贺洞渊听见声响,睁开眼睛,从林机玄腿上爬了起来,问道:「师叔找你说了什么?」

延明脸色苍白,犹豫着说:「师父说,今天辩经是为了试探贺先生,也是为了警告。他说,我这次大劫虽然是由蛇怨引起的,但却跟贺先生有关。」

「怎么有关?」贺洞渊蹙着眉头问。

「没算出来,」延明摇头,「师叔说只能算到这儿。」

延明的说法让林机玄茅塞顿开,猛地想到卜算之术,既然怀悟大师能用佛门的卜算术算出延明的运势,他也能用卜算术算出什么线索。道门的卜算术比之佛门要精进不少,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个紫色法器——七星威斗。

林机玄下床推开窗看了一眼屋外的星空,早秋的夜晚清澈明亮,北斗星高悬于天空,天枢至摇光七星点点清晰,在城市里难得看得这么清楚。他坐在椅子上,用壶中干坤术直接取出七星威斗,说道:「延明,生辰八字给我。」

延明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报了婴儿时被塞在襁褓里的银镯子上刻着的时间。

林机玄又问贺洞渊:「你知道你二叔叔的生辰八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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