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的胆略,言谈话语,让翁同龢暗暗赞赏。“你来讲讲,你是怎样种出来的!”
周星遇见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放过,于是,滔滔不绝。
翁大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明显的不信任,打断了周星的话,提出要到今年的麦田里看看。
“好!”周星引着翁大人,一干子亲信,往麦田里去。
翁同龢绝对不是冬烘先生,带着挑剔的模样,他在麦田里查找了新麦的茬子,认真地比对,甚至,还到麦场上找了麦秸视察推测。
正在这时,怀庆知府刘大人和知县箫大人,屁滚尿流地赶来了,对于翁大人,他们期待了很久,却不防备,人家是来找茬子的,突然袭击,根本不去叫他们,他们派遣黄家联络的人紧急通知,他们才敢来了。
“翁大人!”
“嗯!”
翁大人骑虎难下,他的脾气,一向坚持,固执己见,这回看看,周星所说,果然不假。因此,沉默不语。
“大人?”刘知府和箫知县,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立刻对天赌咒发誓,确实是周星种出来的。“若有是半点儿虚假,卑职等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周星明白,看懂得了翁大人的心理,笑笑:“大人之举,非常英明!人不耳闻目见,怎么能轻易相信?不过,小人已经想好了验证的法子。”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刚才见翁大人的举动,跟随而来的黄得榜等人,都忐忑不安,却没有办法来证明,只能一个劲儿地讲讲讲。可是,效果甚微。
知府知县,也感到欣慰:“周星,快跟翁大人讲讲,如何验证!”
周星道:“这里现成有出土的玉米苗儿,我们这就挖掘几棵,带往京城,我教你们些方法,带这西洋化肥,按时灌溉施肥,看看三个月后效果就知道了!”
周星没有想到,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在大清高层,会遭遇如此多的怀疑。只能退而求其次。
翁大人终于笑了,他想通了。
既然周星这么有把握,想来不会有问题,不管他能不能调查清楚,有这玉米到了京城中一种,凡事不是都出来了吗?
“好,老夫走时,就带上几株。”
“大人,草民有求于您!”
“说吧。”翁大人的眼睛,轻蔑地看着周星,以为他要提出嘉奖的要求了。
“大人,可否回京以后,奏明皇上,允许西洋人,在我们这一带设立工厂?”
“工厂?”翁大人一弄明白,就变了脸色:“这是国家制度大事,岂能是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所能干预?”
翁大人一变脸儿,其他人都胆战心惊,黄得榜连连对周星使眼色,叫他住嘴,还赶紧笑着解释:“老师,此人就是学生的三闺女女婿,年纪轻轻,不懂得规矩,请您多多宽恕!”
听这层关系,翁大人的神色和蔼了些:“孩子,本官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洋人!洋货,他们阴谋诡计,狼子野心,厚黑贪婪,那些洋货畅销大清,夺取我百姓的生计,堕落我华夏风俗平等,吸收我朝廷脂膏利权,最是可恶,比那洋枪洋炮的危害,还要烈上几分。若是洋人在我华夏开设工厂,直接将洋货推销来去,则我华夏命运,危在旦夕了!”
见他这么讲,周星知道,一时改变他,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做出了非常感动和受教的样子:“老大人英明,草民愚昧,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和洋人接触了!”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翁大人见周星如此尊重自己的意见,一句话说,就欣然服从,自然感到很有面子。
第一天的视察,到此为止,在黄家用了些茶水瓜果以后,翁大人一行,被怀庆府官员请去,回到了府城。
在家里,黄家人感慨万千,欣喜若狂,能够叫帝师,户部侍郎亲自到家里来伺候,实在是莫大的荣耀,而且,巧合的是,翁大人还是黄得榜的座师,更叫黄得榜面子上风光。
周星闲话了几句,就告辞了,回到家里,他反复研究了形势,觉得,必须再见翁大人,说服他。
从英国和德国“骗”来的肥料,已经用了将近一半,在夏季一用,转眼就没了,要为下一年的麦季准备肥料,为以后中国的农业发展奠定基础,就必须急不可耐地将化肥和制作方法,工厂设备引进来。算算时间,英国人威利,德国人卡尔,也都要来到中国和他进行下一步的合作交涉了,要不是小麦增产增收的事情搅乱不堪,要不是莲如的定亲事情耽误,他早就该处理这件事情了。
要购买西洋化肥很容易,可是,周星不是穿越来给洋人当推销员的,他要使中国自立,就必须从经济技术上赶超西方。必须引进西方的化肥工业,然后再取而代之。或者以合作为名,或者以雇佣技术人员为引,其最后的根本,都是要建立中国自己的化肥工业。
歇息了一夜,周星赶去见了黄得榜诸人,详细讲述了自己必须打通上层,实现在中国开办工厂的计划,“爹,您要知道,没有工厂,就没有化肥,也就没有核心作用,我们的农业,要么是极其落后低产,要么是受制于人。”
首先,周星说服了黄得榜,黄得榜的思想,相当开明,一说就通了,他赶紧给周星介绍了翁大人的禀性,交代他如何如何讲话,还要他先接触桂公公,套出翁大人的底细再说。
周星接受了建议,先到县城里去找桂公公,带了些小礼物,派人通报了知县和知府,俩官员对于周星,当成了财神爷来看,不敢怠慢,一见之下,就讲清楚了桂公公所在地方,给他引见了。
“哦,原来如此!”桂公公对于周星,是非常客气的,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加支持,又交代了一番礼节问题,忌讳问题,才和他一起见翁同龢。
终于,算是见着了,翁大人非常客气:“请,上坐,上茶!”
一番寒喧,周星再次提出了要求。
“这个,不是本官所能决定的事情,本官是户部的,主要管钱粮,并不管工商,管这方面的,是李鸿章大人,他担任北洋水师责任,还是直隶总督,天下第一总督,那权利大了去了,我朝规定,北洋大臣和南洋大臣,通管洋务示意,而总理衙门,则是主管外交,三者互为表里,都有决策实权,然后,最终一切总其大成,还要皇上和老佛爷确定。本管不能乱言,因为我既不是言官,又不主管洋务。”翁大人推得十分干净,其实,就是不屑一顾。
周星笑道:“不错,大人所言不差,本来,我是不应该来麻烦大人的,但是,您想想,要是我大清年年都能种出嘉禾,全国土地都出了嘉禾,则亩产增长不下四五倍,就连盐碱地上,也能物产丰富,富裕国民。请问大人,既然国家粮食增产,是不是在增收时,就可以多了?这些粮食,又都是归您户部管吧?国家收支大经,责任正在户部,若是大人不管,则未免显得敷衍塞责了。”
话说到这种份上,翁大人犹豫几下,都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能苦笑:“好好好,就算你说得有理。但是,本官并无实权来管理这事儿。本官也赞同你,你可以持了我的扎子,到以上三处地方去求见官员,请求办理。”
周星将英国德国人合作事宜合同情况讲了,“我们要是找正常渠道,必然耽误,且未必能够批准,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我们国人,不仅在明年不能得到嘉禾,而且,还要给洋人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这就太不应该了!”
翁大人恨的就是洋人,一提这个,连连点头:“也对,那你有什么法子?”
周星道:“只有拜托翁大人,到了京城之后,见着皇上,向他直接奏报,皇上若是准了,谁还敢驳斥反对?公差快马加鞭,我这里很快就能够得着信件,自然,就能和洋人打交道了。”
“为什么非要和洋人打交道?难道我堂堂正正的大清国家,都不能做出工厂来?”
周星道:“大人,洋枪洋炮,是谁做得出来的?不是洋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而已!”
“虽然说我被你诚意所感染,可是,我总是觉得,和洋人一起,就是不妥当。”翁大人表现了他极其顽固的一面。
周星略一思索:“大人,洋人有千般不是,但是,洋人的东西,却也未必全是不当,洋枪炮已经不说,洋人的货物,也确实成本低廉。”想了想,他说:“大人,我也可以去找北洋大臣或者南洋大臣,或者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是,那个时候,嘉禾的事情,必将由这些官员来控制掌管了。于您老大人身上,将不再有多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