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都知道您宅心仁厚,可是,这些黑恶势力,也是朝廷所忌讳的,摧折权贵富豪之家,不使其尾大不掉,成为地方祸患,就必须下真工夫,动大手笔!”刘光第握紧拳头:“大帅,您不要畏惧,虽然这些黑道势力之家和您不对付,其实他们是和朝廷不对付,不是针对您,您是大清第一名将,深受皇上和老佛爷的宠爱,这一点儿,无人能出其右。只要您坚持,做得好,做得谨慎,下官以为,等总督大人离任之时,百姓们一定会给您献万民伞,甚至,建立祠堂纪念您的。民心堪比军心,只要您能够做得点儿事情,百姓就不会忘记,大帅做的乃是千秋大业的事情,稳定我大清的根基,所以,应该义无反顾!”
袁世凯也说:“要说做官做事,没有困难畏惧的,实在没有,也不是大丈夫所稀罕,激流勇进者,正当其实,这些人渣,我们普通的官员,很是畏惧,可是,大帅就不同,即便真的操之过急,也会因为年龄为皇上理解,毕竟大人乃是军将出身,建功立业心切嘛。所以,大帅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踏平黑恶势力,竖立我大清第一能臣的风范!”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周星看着激动的刘光第,笑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多谢刘大人支持啊,多谢袁项城几位的见识,本帅为朝廷办事,能得诸位帮忙辅助,真是三生有幸,本帅出身卑鄙,形同草莽,学识也不足,还请诸位以后,继续鼎力相助,有什么建议疑问,说在当面,本督反而更加喜欢呢。”
将那些告状的人都安排到了一处,已经是大晌午了,看看已经偏斜过正头顶的太阳,周星说:“喂,你们再去几个人,对那些人,要好好照顾,好酒好肉招待,不得有丝毫的怠慢!“
“喳!”一面答应了走去,一面,这些官差都倒吸着冷气,以为周星改变主意了。
周星将官员们请到了一处,吩咐摆上酒席,“大家劳苦功高,今天本督宴请诸位,下午就不要去了,尽情地喝!”
“多谢大帅!”
吃饭间,周星忽然发笑,闹得几个官员莫名其妙,谭嗣同是个直性肠子,问:“大人,您真是个真君子啊,下官等第一次见识了,那些人红口白牙地诬陷您,您却对之好酒好肉款待,又不生一点儿脾气,就这涵养功夫,我等虽然年长您几岁甚至几十岁,也是敬佩得很!不过,大帅,您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袁世凯嘴角儿一撇,猜测道:“大帅钓出了幕后阴谋诡计者,就能够除去心病,自然要高兴了!”
“大帅是不是要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刘光第问。见周星有些不解,急忙解释:“干脆将这些人也抓起来,都送去农庄里干活,哦,按照大帅的话,叫劳动改造。”
“哪里哪里。本帅不仅不会为难他们,更不会劳教,也不会以黑恶势力同等看待,这些人,有些是潜伏很深的黑道头目,有些是盘根错节的官宦人家,有些是黑恶势力的家属,单单这样惩治,太过轻易了。”
“是这个吗?”袁世凯比划了手掌,狠狠地斜切了下来。
“不不,不仅不会修理,还要款待,不仅款待,还要连同他们家的那些大黑道头目,都释放了!”周星斟酌道。
“释放?不干了?”所有的官员,都大吃一惊。
“是啊,暂时不管不治了。”周星笑道。
“哦,太可惜了!”大家因为周星这话,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毕竟,打黑一事,大家都倾注了心血,刚做出眉目,让东疆省的百姓称赞,就要半途而废了?如果释放了这些黑恶势力,他们当更加猖獗,以后,官府将更加难以治理,相反,许多地方县府,还会被他们所左右,控制在手心里。那样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周星从来没有郁闷表情,依然如故地微笑:“放心,本督自有办法,先让这些家伙得意一时吧,本督还会收拾他们的。”
“大帅,这事情,不好,不好!”谭嗣同公开反对:“如此,朝廷和官府的威信,尤其是您周大帅的威信,将受到严重冲击,就是大帅真的吃不消,也要缓一缓。”
周星道:“本督也是没有办法,尽管我们派遣了人手在柳条边上封锁,可是,竟然有人从蒙古等地潜伏进京城,这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就是皇上,也在询问本督呢,其实,就算是皇上不责备本督,本督今天听了这些人的话,也要改变主意的。”
“皇上责备?”几个官员都将筷子放下了,面面相觑。
“放心,本督已经给皇上写了奏折,表示要缓和一下,其实,逮捕黑恶分子,就是想恐吓他们一下,要他们知错必改,加强修养,成为良民,咱们也不能不教而株,直接卡死吧?是不是?别说皇上疑虑,要是我们在外面数百千里听着消息,知道这儿动静太大,闹得鸡飞狗跳,恐怕也不会安生,再说,这些逮捕的人中,多是无赖混混,真正有命案在身的不多,所以,将绝大多数人人都安置好,才是正经,还有,我们吃饭以后回去,袁大人等几个,组织人手,将所有我们逮捕的黑恶分子都清查下,凡是今天有人来控告的,其家属势力都不可小觑,所以,我们将其释放,但是,要打好册子,要其签字画押,声明以后出去,决不再欺压良善等等。”
“遵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大家吃了饭,有些郁闷地散了,谭嗣同和杨深秀出来,回到了官衙,小声地议论。
“看起来,这打黑动不得,虽然东疆省人烟稀少,可是,是大清龙兴之地,权贵之家太多,和朝廷的上层,千丝万缕的关系,铁着呢,这是教训啊。”谭嗣同闷闷不乐。“想不到,周大帅这样传奇的人物,也忧谗畏讥,畏首畏尾,不能将这件利在千秋的大事情做好。”
杨深秀倒不在乎:“谭大人,您言重了,肯定有朝庭重臣的书信到了,又有皇上的责备,周大帅再有本事,也得忍让啊,这不是打倭贼,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谭嗣同点点头,叹息了一声:“可惜,可惜!”
虽然下午周星说不办公了,谭嗣同还是坚持到了伪钦差行辕的办公室,因为,那里的大鼓敲打得震撼人心,将数里的沈阳市民都惊得赶了过来,大家其实听说钦差大人平反冤狱,都乐得听讲故事。
周星也被惊扰了,他在这里休息,出来一看,又有二十多人,一个个穿戴得极为体面风光,一面敲鼓一面喊冤,周围的百姓们见了,都默不作声,有的则鄙视地偷偷摸摸地做着手势。
谭嗣同等人将这些鸣鼓喊冤的家伙再请进来,周星再次列席倾听。
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换了新的人名,增加了新的罪名,还有的是对谭嗣同作为钦差大人的吹嘘和质疑,最后,这些人慷慨激昂地痛斥周星如何如何祸国殃民等等。
谭嗣同将这些人,好生劝慰,将其所起诉的事情记录在案,并且,很是热情地将这些人都请到一处房屋之内,好生招待,并且,要将他们等待几天。
“诸位,本钦差会在几天之内,立刻释放你们的家人的,既然有冤枉,本着宁宽纵勿株连的朝廷姿态,你们会有结果的。”谭嗣同没有任何打黑失败的挫败感,他已经成功地融会贯通了官场的技巧和态度。
“多谢大人!大人真是包清天再世啊!”
“是啊是啊!大人明镜高悬,为民作主,回头,我们小民为您挂匾!”
虽然这些人竭尽全力地作出良善举动,悲哀之音,可是,在谭嗣同看来,黑恶势力就是黑恶势力,他们的野蛮凶悍霸道,不过是暂时隐藏起来而已。
第二天,周星露面,亲自带领兵马,将有起诉告状的黑恶势力的被逮捕分子,释放了出来,当然,绝对不是逮捕错误了,而是以朝廷名义,将其释放,以示法律的恩赐,皇帝的仁义。
“诸位,本督即是周星,东疆省的第一任总督,也是日本人惧怕的大清第一战将!”周星在黑压压一百多个被释放的黑恶势力面前,气势汹汹:“今天放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是好人,不是因为钦差大人来了,更不是你们的家人来哭诉就能够管用的!本督连倭国的数十大军都不害怕,岂能怕你们这些流氓混混?以后,都要给老子听好了,回到家里边规矩些,再有欺凌百姓的事情发生,本督绝不轻饶,别说是钦差来了,就是皇上来了,本督也要将你们有些人犯下的罪恶行径,给皇上讲的,那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听到`了没有?”
周星声色俱厉地喝问,将所有被逮捕修理得不错的黑恶分子们,震慑得连连点头称是,不管怎样,人家是本省的总督,谁敢当面顶撞?既然要释放了,那还不是见好就收?
“多谢总督大人!”这些家伙,在总督的虎威面前,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装可怜,磕头作揖认栽,然后,跟随着外面等候的家属去了。
街道上的百姓,都默默无闻地让开了道路,冷漠地看着这些曾经嚣张,再次逃脱了打击的家伙,这些家伙,有的是沈阳城的街道霸王,有的是车匪路霸,有的是坑蒙拐骗偷一应俱全的家伙,还有的,则是包揽词讼,经营青楼,反正,没有一个是好人。等他们走了,百姓们才默默地走散了。
“哎,虎头蛇尾,不了了之啊。”有一个穷酸的老秀才叹息着,摇晃着破旧的芭蕉扇说。
“是啊,恐怕以后,这些祸害更加嚣张。”一个街头贩卖水果的小商人说:“就连天下第一的周大帅,都治服不了呢。”
失望情绪,在沈阳城里蔓延,并且,迅速地传播到了很多城乡。
夜晚,周星再次召见了几个亲信的官员,将北疆总督张之洞的书信和朝廷大员荣禄的书信,还有廷议中新颁发下来的文件,给几位看了:“说说,怎么看啊?”
袁世凯,谭嗣同,刘光第,杨深秀,看完以后,都倒吸一口冷气:“看来,咱们打黑,真正做得过火了,费力不讨好啊。”
“嘿嘿嘿嘿,诸位,不要惧怕,朝廷严厉地斥责了本督,认为本督治理匪患还是可行的,但是治黑,是人为夸大危险,搅乱视听,制造不安定局面,看看皇上的圣语,我们是不是放人放得太对了?”
“对啊,该的。”官员们心有余悸地斟酌着朝庭大员们的痛切用词。
“本督本来不想放的,是想钓鱼出来,看看这帮人怎么想的,又想怎样做,势力到底有多大,想不到,他们的势力还真大啊,有的是世袭的功臣,有的是现任的官员,有的是大富豪,说起来,还真不能得罪。本督虽然疾恶如仇,可是,怎么也都不想当商鞅。为了国家的事情,把自己搭进去,车裂,我的天,株连九族,这责任,谁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