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大忠似奸

往来于南洋北洋之间,沟通于情报员的秘密渠道,周星逍遥自在地享受着每一个晨曦,每一个日落,前工业化时代的环境风光之美,令人心旷神怡。

“立刻将此间的情况,上报中堂大人知晓。”周星吩咐道。

“喳!”两名士兵神色凝重,拱手告辞,随即,跃上了战马,向着北方绝尘而去。

周星也是面色端正严肃,一直看着北面,送士兵。

“周大人,您也太小心谨慎了吧?每天都将情况收集起来,定期给中堂大人禀报,其实,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方伯谦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两名士兵的背影。

周星的书信,是公开给主要将领的,最起码,三个舰长,十几个大副帮带等都需要知道,周星类似的文件太多了,他几乎将这儿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都写出来,每两天就派遣一拨人马,给北洋送去。那些什么训练啦,士兵的思想动态,福建海军的许多规章制度,人事任免等事情,在这些军官们看来,简直没有一点儿意思,枯燥乏味。

“是啊,周大人,您在皇上和太后老佛爷那儿的恩典,在中堂大人那儿的地位,非常罕见,您这样做,我觉得没有必要。”叶祖奎说过好几遍,都有些不耐烦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周大人,本将觉得,如果对倭国战争不免的话,应该将加紧训练,战术组合最为关键。至于对上面的表面文章,不做也罢。”邓世昌明着表示了不满。

周星一笑:“三位将军有所不知啊,我能够做什么?于海军上,我不懂得半分,所以,怎样训练,都是诸位的事情,我绝对不干涉分毫,不过,在做文章上,我确实得小心谨慎不可!”

周星的谦虚,是三位舰长最喜欢的地方,所以,他们立刻辞别了周星,上了战舰,去训练了。

脱离了北洋的直接管辖范围,周星也绝对不会和北洋人事轻易地脱离关系,那不是一个公关人员,公关高手的处世之道,在公关人员看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潜在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潜在的敌人,变化的关键,是自己的作为是否恰当。

李鸿章不是国家栋梁之材,尤其是在第二此工业革命蓬勃发展,科学技术大发展的时候,他已经落伍于时代,最起码,他没有足够的智慧和心胸,来引导中国,跟上时代的潮流,他是中国封闭愚昧官僚集团中的觉醒者,可是,其本质是改变不了的。

周星经过北洋一带的阅历,已经深深地看穿了一个事实和道理,不管中国有如何的优势资源,人口的雄厚红利,只要统治最高集团者是暮气沉沉的李鸿章和小聪明的西太后,傻呼呼的光系帝,这个国家就无可挽回。

李鸿章是依靠不得的,但是,却绝对不可得罪的。

所谓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官场上混得很成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君子。只有以小人之心去揣度小人之腹,才比较真实可靠。

所以,周星费尽心血,目的只有一个,让李鸿章看起来,自己对他的提拔和任命实权是异常感激和忠诚的。

不能和李鸿章闹翻,甚至,对他应该更毕恭毕敬。

政治活动和官场生涯,其实就是一场阴谋诡计的大比拼。看谁更聪明,也更无耻,更有能力。官场就是人间丛林,生死攸关。

在极力地投靠依赖李鸿章的北洋系统的同时,对于福建水师,周星却出奇地冷淡。他既不参加福建水师的正式建制,也不去拜访福建方面的要员,甚至,连他最爱慕景仰的中国近代之“商圣”胡雪岩都不去瞻仰。胡雪岩的大名,随着现代改革开放,商业大潮的汹涌,妇孺皆知,之前,周星的情报人员,已经将这些探查清楚,给他讲过了。

胡雪岩是一个传奇商人,因为善于在官员身上投机取巧,依靠官场发家致富,叱咤风云,他的后台老板是左宗棠,在数年前,作为湘军系统的财神爷,成为北洋李鸿章的眼中钉肉中刺,居心叵测地设计了圈套,终于使之破产,1885年,胡雪岩在胡庆余堂内,郁郁而终。

这个直接进攻的人是盛怀宣,幕后的黑手是李鸿章。

福建方面的水师和陆军,也主要是左宗棠留下来的湘军的老底子,湘军和淮军的争端,随着左李二人的命运际遇而盛衰,两个体系之间的矛盾,是客观存在的。

周星绝对不去趟这一片浑水。

当官依靠谁,就一直依靠谁,忠心耿耿,甚至到了愚昧的地步,其实,这不是愚昧,而是过分的狡诈。

这就是公关,要树立自己的形象,只要能够得到一个对主人忠诚的人们印象,那么,他的努力就成功了。

没有一个上级领导喜欢跳槽频繁的雇员,就是他再有才能,委以重任,也要时刻提防着。从上级的立场出发,换位思考,才能够比较好地掌握对方的心理,顺其自然地取得他们的信任。

公关人员,大的本事也没有,但是,做人的功夫和思想,知识是足够的,只要你做好了人,在能做好事儿,而中国的人际环境,一向就是人事不分的。所以,现在才有人事部门。

本来,周星曾经计划,直接加入湘军体系,到福建等地区,找现存于世的湘军大将刘坤一等,作为竞争中弱势的一放,如果能够为其发挥作用,则有雪中送炭的效果,一定能够取得足够的信任。可是,周星后来,毕竟没有去。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去北洋,能够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去改变李鸿章,改变丁汝昌,改变整个北洋体系的作风,包括武器装备等的改善,思想意志,才能避免真实历史中甲午风云的悲惨结局,那是国家和民族损失最小的一种选择,虽然明知道很难很难,还是值得一试。

结果,周星自认为,是失败了。他的一番努力,根本因为人微言轻,外来的籍贯,很难在李鸿章的中心枢纽机构里发挥大作用,暮气沉沉,骄傲自满,闭目塞听的李鸿章,根本就不是一个务实的西方工业化实践者,他不过是一个贪婪于权势的旧官员,指望他能做点儿好处,难上加上。

从多次接触中,特别从自己建立的情报局搜集的各种情报中,周星可以确认,李鸿章才是中国洋务运动失败的根本祸首,也是甲午战争失败的根本原因。

他的性格,兴趣,明明不适合一个凶险年代变化进步科技环境下的大国领导人的角色,尽管他的职位相对要低得多,只是一个北洋大臣,一个直隶总督,其实,他比现代中国的一个总理的职权都差不了多少。他主宰着中国的大半壁江山,最核心的军事政治经济势力,都在他的手中,尤其是在北洋水师建成以后,清廷所谓的军机处和军机大臣们,不值得一提,就是聪明能干的西太后,因为学识有限,能做的只是想方设法平衡大员们的力量,力求和谐稳定,至于开创新时代,新局面,做梦也不能。

周星甚至想,如果自己是李鸿章呢?自己穿越成了李鸿章的话,固然在许多事情上,做得不是多完美,可是,他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人,雄心勃勃的人,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人,一定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做得好!一定可以避免历史的沉沦。

李鸿章有很多很多缺陷,一是贪污腐化,根据情报局人员的定向侦察,现在的李家财产,至少在三千万两了,联想到现代社会公开的说法,李鸿章死后四千多万两的家产,还是可信的,就是李的头号大谋士盛怀宣,现在也有千万之多的家庭财产了。只顾着捞钱儿的人,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强国富民上?二,私心太重,在权势上,他的贪婪不亚于钱财,所以,一切的北洋水师和陆军系统的人事安排,全是淮军狭隘的体系,不光有没有天赋本领,只要对他忠心,是他的老家人,就委任。完全是标准的军阀作风,这样培植起来的军队,对他个人可谓忠诚,但是,对于国家呢?本来,周星对于北洋的官员,还不是多清楚,完全依靠着穿越前的印象,经过情报员的侦察,他才知道了许多北洋的内幕事情。有一点儿,最为关键,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根本就不是海军统帅的料!

他是陆军将领出身,镇压百姓起义起家的,为人处世却很懦弱,作为北洋舰队的最高直接指挥,他手段僵硬,态度暧昧,不能雷厉风行,果断处置,所以,北洋舰队的军纪之混乱,已经造成了重大隐患,而他却浑然不觉。

对于各舰的舰长,丁汝昌也没有多少的权威,反倒是几个实际的舰长,由水师学堂毕业,到英国等留学,素质真正的高得多。

还是那句话,对于现状,周星理智地选择了离开,但是,又装作极为不情愿,他不是君子,如果是君子的话,就坦荡无私,光明磊落,是非分明,可是,在周星看来,君子小人之分,本就极为幼稚可笑,人生在世,要的不是给人定标签,道德评价,而是身处混乱纷杂之中,能够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做好人,做好事儿,对得起国家民族,内心无愧。

老子是小人,老子也是君子,老子是用小人之心,小人之手,来完成一个君子之愿。

以小人之心,对小人之群,以君子之风,和谐君子之辈。

为了国家民族的兴衰大计,咱就是用了再暗黑的手段,也是应该的,无所谓的。

巴结李鸿章,让他高兴,让他放心。

周星的角色,自己定位在李鸿章的耳目上。他既然是北洋的情报二局的局长,这么热情周到地将福建海军的情报反馈给李鸿章,就显得自然而然,在李鸿章看来,就是忠心耿耿。

一个人,首先要要人精儿,再做大事儿。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是忠诚还是奸诈?

周星摇摇头,自失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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