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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友兄恭
惠妃几乎要把手里的念珠捻碎,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大阿哥,您刚才说得话,我没听清……”
“儿子想要您后殿的怜风。”
“你知不知道怜风是人啊……”
“儿子听闻皇阿玛有意将这四人赏赐给有功之臣……”
惠妃实在按捺不住脾气,用力一拍桌子,力道之大不只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等震得离了桌面,连无名指和小姆指上套着的金嵌三色宝石指套都掉下了数个碎宝石,“有功之臣,你有何功?整日里不思进取游游逛逛,寸功未立倒思及了女色!你皇阿玛一日不将那几个狐媚子赏人,那几个狐媚子就一日是你皇阿玛的女人!”惠妃骂完了之后,只觉得胸口涨疼,胸闷气短,若是怜风那狐媚子此时在她眼前,她真恨不得亲手撕了她,宫女子扶住了她,替她揉着胸口,“主子,主子您熄怒……”
“熄怒,有这样的儿子,我敢熄怒吗?”无错不跳字。惠妃用颤抖得食指点着胤褆,真恨不得立时晕过去,也好不瞧儿子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胤褆见惠妃直动了怒,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额娘……儿子……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你若不是色迷了心窍,忘了纲常,岂会如此的糊涂?”惠妃越说越气,操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胤褆微一闪身躲了过去,茶杯在地上碎成数片,“你今个儿糊涂一回,明个儿糊涂一回,额娘不指望你日后孝敬,只怕你要连你额娘的这条命都要搭进去!”惠妃说到这里由怒转悲,手捶胸口泪如雨下,“我这一辈子啊……含辛茹苦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胤褆原想着要一个宫女似的汉女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却没想惹出这样的祸事,跪在地上膝盖当脚向前蹭到惠妃跟前,抱住惠妃的大腿,“额娘,都是儿子的错,额娘……您熄怒啊……额娘……”
惠妃捶着胤褆厚实的后背,狠狠打了两下,却打得自己手直疼,“你是想气死我啊!你是想气死我!此事若是让你皇阿玛知道了,你额娘我在这宫中还有何颜面!你皇阿玛说得没错,我真是慈母养败儿啊!”
“额娘!额娘您别难过!儿子改!儿子一定改!儿子一定替额娘争气!”
惠妃慢慢收了泪,“你真能争气?”在宫里这些年,哭不是真的笑不是真的生气都不是真的,只有为了儿子流得泪、生得气是真的,她气到脱力,听见儿子说要替额娘争气,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子劲儿来,她这些年处心疾虑费尽心机,为得就是儿子“争气”这两个字,“你若真能争气,额娘就是立时死了也是甘愿,你若不争气……额娘真是不甘心!”
“儿子定能争气。”
“既是如此,你便听额娘的话,断了那些个对女色的心思,诚心诚意去跟着明珠学,让你皇阿玛瞧一瞧皇长子的风范……”
“儿子定会断了那些个心思……儿子这就亲手结果了怜风……”
“傻子!她是你皇阿玛安置在钟粹宫里的,岂能不明不白地断送了性命?”惠妃环视左右,屋里除了三个她心腹的宫女和嬷嬷之外,再无旁人,“此事还有谁知晓?”
“只有儿子的贴身太监和怜风身边的宫女子……”
“你且回去,好好对你媳妇,她虽是个软弱不争气的,却也是你皇阿玛亲自指给你的福晋,你不是嫡子吃尽苦头,又岂能自己又无嫡子传宗,你们夫妻好才是真好。”惠妃不愧是在宫中打滚多年的,儿子服了软,立时便想到了许多事,拿帕子擦了脸,便布置了起来。
“儿子懂了……”
“去吧!”惠妃又狠狠打了儿子的后背一下,她虽不再哭啼,心里余怒却总是难消。
秀儿听说钟粹宫里的怜风水土不服上吐下泄,病重殒命,惠妃震怒乱棍打死了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子时,正在和章佳氏下棋,她棋下得不好,章佳氏下得却极好,几次有意无意地让她,竟下了约么半个时辰,只是她真是天生与棋无缘,下到此时头晕脑涨,倒宁愿和章佳氏打叶子牌玩了,听见怜风死了的信儿,索性弃子认了输,“不玩了,我托生成人的时候,想必就没带那下棋的那根筋,倒要让你让着我。”旁人若是似她一般三十出头还做小女儿态,怕要做作至极,偏她做起来透着股子规矩养出来的俏皮,宛若二八少女一般。
章佳氏抿嘴一笑,“宫中整日无事,宫女们多愚笨,我能陪着德姐姐下棋,便是让着也是高兴的。”
秀儿笑道,“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
两人对坐笑了起来,章佳氏见全嬷嬷还站在一旁等着,晓得怜风之死必有内情,假托有事告了辞,待她走了,秀儿才细问全嬷嬷,“不过是死了个江南来的美人,嬷嬷因何连一地儿的功夫都等不得?”
全嬷嬷福了一福,“奴婢影影绰绰听说怜风与大阿哥有些瓜葛,因而才被惠妃处置了,今个儿忽然闻听她的死迅这才急着来禀告主子。”
“哦?”秀儿挑了挑眉,挥开欲过来收拾棋子的宫女子,亲自一边收棋子一边与全嬷嬷说话,“此事可是确准的?”康熙已经出馆读书的只有大阿哥和太子,又只有大阿哥娶了妻生了子,他素喜美色她是晓得的,否则也不会刚成亲就闹出外室的事,惹康熙不快,可是对康熙从江南带回来的美人下手……康熙虽说明说了未曾临幸过这些美人,也跟旁人说过要将这四个美人奖赏给有功之臣,却没想到胤褆会这般等不及,竟在钟粹宫里对美人下了手,此事若是作起文章来,问一个胤褆调戏后妃的罪命都不难。
“跟奴婢说这事的人,素来是极可靠的,想必是确准的,只是惠妃不止灭了怜风随身宫女的口,听说大阿哥身边的太监也被捉了错处重惩……”
秀儿点了点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你能晓得,旁人想必也能晓得,你且勿要再追查此事,咱们永和宫只装聋作哑,坐山观虎斗便是。”
“嗻。”
秀儿想了想又道,“你派人盯着些朝露,让她不要出屋门半步,我瞧着她太过招人,皇子们虽说半大不小还是个孩子,也不能……”
“嗻,奴婢定然看住朝露。”
“她与怜风一同进宫,怜风死得事你不妨告诉了她。”既然有人杀了鸡,她拿来儆猴又如何?
“嗻。”
太子揪住太监的胳膊,“此事可是真的?”
“奴才也是影影绰绰听旁人说得,并无真凭实据。”
太子狠狠甩开太监的胳膊,“时候影影绰绰听闻的,也能禀到孤的跟前了!这宫里影影绰绰的风言风语还少吗?”无错不跳字。
太监抹了抹额头上得汗,后悔为了在太子面前讨个头彩,只听人讲了一半便越过了掌事的太监跑来报信儿……“奴才……”
毓庆宫副总管张德才推开了小太监,“还不滚下去!”
小太监如萌大赦地跑了,张德才凑到太子跟前小声说道,“太子,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宫里既然有人传那怜风的死与大阿哥有些瓜葛,想必……”
太子皱了皱眉,“皇阿玛素来恨风闻言事,更恨兄弟不和,我若是只因风闻便……”
“不妨奴才去查探一番……”
“哼,惠妃做事素来滴水不漏,莫说是你,便是皇额娘在也未必能查到真凭实据。”说到这里太子又是一声叹息,人家有额娘相助,便是有些差迟也有额娘在后头抹平,自己在宫中却是单打独斗,虽说地位尊荣却是难受得很。
张德才想了想,“奴才倒有个上不得台面的主意……”
“主意?”
“太子不妨问一问大阿哥……”
太子一愣,须臾便笑了起来,“怪道人说你精明,此事想得好……只是孤还要与舅公参详一二。”
“是奴才多言了……”张德才微微一笑,心里晓得自己离毓庆宫总管一职,又进了一步。
胤褆惊疑不定地瞧着太子,他没想到太子会屏退左右,当面问他此事,当下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太子您这是从何处听闻的?我素来循规蹈矩虽说每日必去钟粹宫请安,可从未曾见过旁人,更别说是江南美人了……”
太子见他的神情先是慌乱,后又急着辩解,心里晓得所谓的空穴来风怕是有五成是真的,更是暗恨自己未曾真抓到他的把柄,只能这般的诈他,“既是假的便好了,孤听闻此事时也是不信,咱们兄弟十几年,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胤褆站起身来一躬到地,“太子您既然信了我,就勿要再提此事,若是被皇阿玛晓得了,怕又要是一场风波。”
“诶……孤岂是那些个风闻言事污蔑兄弟的?只是此事你还是要与皇阿玛说上一说……”
“皇阿玛为国事繁忙,又要备着征战葛尔丹,我身为人子岂能用这样的些微小事去烦他?所谓清者自清……”胤褆心略定了定,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状。
太子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大哥您若是这般想,孤就放心了,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真不知生了几个胆子……”
“唉……这宫中总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坏我的名声,离间咱们兄弟情谊,太子能这般与愚兄坦诚相见……愚兄倒比吃了甜糖还高兴。”
太子仰首哈哈大笑,两兄弟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将所谓“弟友兄恭”演绎得淋漓尽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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