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未时,炎炎日头依旧挂在空中,夏日热烈的阳光带着热烈的温度烤制着大地,冷天峰与林梦婷两人并肩骑着两匹青驴慢慢向前走着。林梦婷满头大汗,不住地抱怨着,反观冷天峰不但丝毫未出汗,反而看上去有些清爽。
林梦婷见他这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不热吗?”
冷天峰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温度不错。”
林梦婷不住地扇着风,说道:“这比我们天上热太多了,从来被想过居然还会有这么热的地方,你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没事的。”
冷天峰无奈笑道:“我从小练得就是无妄凝冰诀,内力阴寒,这点热度不会对我又任何影响。”
林梦婷扫了冷天峰一眼,眼神中竟有了一丝羡慕之情。她摇摇头,无奈说道:“再走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丰都县了,不如休息一晚如何?”
林梦婷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商量,但确实满脸的期待之色,冷天峰看了一眼,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好啊,那就听你的。”
林梦婷这才心满意足的笑笑,自从四人分道而行,冷天峰与林梦婷结伴,冷天峰无论何事都听从林梦婷,只要林梦婷提出任何想法,冷天峰无不答应,一开始倒是吓了林梦婷一跳,完全未想到冷天峰竟会如此好说话,但走了几日下来倒也习惯了一些。她虽然贵为天山掌门,但终究是少不经事的少女,难免会有些颐指气使,本想着这一路上总会与冷天峰有些冲突,可未想到冷天峰竟然如此好说话,因此倒是高兴不少。
再看冷天峰,自分道以来看上去并无变化,每日骑在驴上却是如坐针毡,林梦婷虽不知他们的往事,但他自己却一清二楚,再加上与天山的血仇,唯恐哪句话说不好林梦婷就会翻脸,更何况身边并没有后天帮忙打圆场,思来想去也只好一切事情都听从林梦婷的想法。原本也只是想着不惹林梦婷生气便好,哪知林梦婷心情开朗之下竟有些恢复多年前的活泼,让他看着不禁有些心花怒放,说来也是意外之喜。
冷天峰一边骑在青驴上,一边感慨着这片刻宁静时光的美好,他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梦婷,突然有一种与自己相恋之人踏青郊游的错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道:“如果这次在云南能够侥幸活下来,我就把真相告诉她。”
此处距离酆都城不过半个时辰路程,又是大道,所以往来路人甚多,但是无论男女老少,或是骑乘或是走路,却都是行色匆匆,哪怕是满头大汗,汗透衣衫,却都没有一丝停留,反而是更加快速的向前走着。
林梦婷看着这些路人,很是疑惑,忍不住对冷天峰说道:“这些人好生奇怪,怎么都会如此行色匆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冷天峰点点头,同样感到奇怪,他仔细看了然后说道:“我也注意到了,所有人好像都特别急切,但是也不尽相同。你看,”说着向前一指,“所有向着酆都县前行的人不仅急切,而且神情紧张,好似县城中有什么可怕之事,再看那些出城之人,虽然同样急切,但神情却如同如释重负一般,透着一股轻松。”
林梦婷原本并未注意到这些,此时听冷天峰一说,细细看去,发现果然如此。她不禁转头看向冷天峰,谨慎的问道:“难道是东厂的人已经在酆都县做了准备?”
冷天峰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般说道:“我觉得不是,东厂若是动手布置,那一定是暗中进行,绝不会让人知道,更不会惊动百姓,可你看这些行人,显然都在担心什么,如果是东厂,绝不会如此。”
林梦婷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觉得冷天峰说的十分有理,但是依旧紧皱眉头想不通为何如此,这时她远远看见前方树下坐着一个歇脚的老人,身旁还放着一个背篓,用一块布盖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她心念一动,然后说道:“你看前面那位老伯,不如我们过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如何?”
冷天峰不置可否,说道:“也好。”
林梦婷素来果断,见冷天峰并不反对,二话不说便骑着青驴来到那老人身前,翻身下驴,冷天峰则紧随其后。
那老人正在不住地用一条破旧的汗巾擦着额头和脖颈的汗水,不断吞咽口水,看来是天气太过炎热却没有水喝,林梦婷慧心一笑转身从驴上取下自己的水壶,递给那位老人,然后说道:“这位老伯,看您样子是渴了吧,我请您和水。”
那老者一见是个年轻的姑娘,先是一愣,又见林梦婷直接将水递给他,赶忙双手连连挥动,用微微有些法哑的声音说道:“这位姑娘可使不得,你说你又不认识我这个老头子,又何必对我这么客气呢,千万别。”
哪知林梦婷也不含糊,左手一把拽住老者的手,右手直接将水壶放在老者手中,口中却说道:“一壶清水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们也想问您些事情,您就不必推脱了。”
那老者一听这话,又看了看两人,这才勉强收下,只见他小心打开水壶,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只感觉这只一口清水咽下已将炎热尽数带走,老者笑呵呵地说道:“老头子多谢这位姑娘了,”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林梦婷身旁冷天峰,不禁说道,“这位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啊!”
原本脸上还略有笑意的冷天峰,瞬间神情一呆,继而没好气的说道:“我是男的,不是姑娘。”
那老者闻言也是一愣,赶忙用双手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冷天峰,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位公子啊,还恕老头子老眼昏花,千万别见怪啊。”老者看了看两人,然后突然想起一事,有些紧张的问道,“听两位口音不是本地人,可是外乡来的?”
林梦婷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我们是北方来的,要去酆都县看看朋友,刚好看您在路边歇脚,所有就过来问问您再往前走是不是就到酆都县了。”
那老者一听他们二人竟是要前往酆都县,面露惊恐之色,狠狠一拍大腿,惊慌失措的说道:“万万不敢啊,老头子奉劝二位一句,那酆都县可万万去不得啊!”
林梦婷只是一问,却未想到那老者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反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林梦婷不自觉的转头看向冷天峰,只见冷天峰脸上也尽是疑惑之色,不得已只好继续问道:“这位老伯,您不必惊慌,咱们优势慢慢说,这酆都县到底怎么了,您竟会如此惊慌?”
那老者叹口气,拍着大腿说道:“不瞒两位,老头子我就是酆都县人士,是个普通的农户,所以知道这丰都县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们就听我一句劝,赶快离开这邪祟之地,这样才能保住小命。”
“邪祟之地?”冷天峰冷笑一声,他长这么大,从不相信鬼神之说,闻言不禁说道,“老伯,我也不瞒您,我从小就学过镇压邪祟的法术,我要是去了酆都县肯定能大展神威。”他口中虽这么说的,脸上却尽是戏谑之色。
老者一见冷天峰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不信,这一下就更急了,连忙说道:“老头子我可从来不骗人,这酆都县闹鬼已有半年之久,半年前的一天夜里有人喝完酒深夜回家,结果在路上见到了牛头马面,后来还有人看到了黑白无常,这可都是真的。”
林梦婷听到此处,也不禁一笑,只当这老人是在讲志怪小说,但看老者如此认真,也不好反驳,只好接着问道:“那后来呢,见到黑白无常的人又怎么样了?”
林梦婷话音方落,只见那老者脸上惊恐之色更甚,料是想起了什么可怕只是,身子都不禁抖了起来,只听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家隔壁的张六偏不信邪,传闻见到白无常的人只要那石头砸白无常,白无常必定要用金元宝砸还回来,他便非要试试,等他第二天回来之时还真拿了个金元宝,四处炫耀,但是乡亲们都觉得那个元宝是无常鬼那里得来的,十分晦气,只有他自己得意,哪知刚过了两天,就发现张六突然暴毙在街上,七窍流血,眼睛突出,好像是活活吓死的,他手里不但握着那只金元宝,尸首周边还有百十来个纸扎元宝,这一定是得罪了七爷八爷遭了报应。”
林梦婷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转头看向冷天峰,只见冷天峰也已经收起了戏谑之色,眼神满含困惑,他不禁上前一步,问道:“老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老者见冷天峰发问,只好继续颤颤巍巍的说道:“就在张六死了没几天,县里衙门口的石辟邪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多了两行字,写的是什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旁边还摆着一具已经被开肠破肚尸体,是我们县里有名的恶霸,并且在那之后,无伦是谁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说了什么不敬神明或者稍有恶毒的言语,第二天必定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