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饭店一楼大厅除过吧台,还有个商务部,平时在这里打印文件接收传真也比较方便,所以,合同修订好之后,陈总与广西人在房间里聊天,我就下到宾馆一楼去打印合同。
给我打字的是一个女孩,由于我写的合同是草稿,加上我字的体比较潦草,有些字女孩认不来,我就坐在她身边给她念,她打字。由于我把稿子写成后都快到十一点了,眼看要到中午吃饭时间了,我想赶在饭前,把稿子打印出来,但这个女孩可能是个新手,打起字来比较慢,我心急,就嘟囔道:“你咋打的这么慢啊?照这个速度打下去,我头上都长角儿了,你平时就这么慢吗?”
老板刘海峰当时坐在另一台机子上忙乎,听见我嘟囔,他来了,这个人长得周正俊朗,看上去有点文质彬彬。他把女孩支开,亲自给我打。毕竟是老板,打字速度比他的员工快了许多。我还是坐在他身边,辨别不清的字,我就给他念。
输入和校对完之后,在打印合同之中,刘海峰问:“从合同上看,你是租压裂车的?”
我说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他说:“我们那里还有车,你们要不要?”
我问:“你们是哪里?”
他说:“我是江汉油田的。”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原来,他曾是江汉油田的职工。江汉油田在西安有业务,他跟了过来。来到西安之后,他就出来独自创业,在双龙饭店开了这么个商务部,再没回去。
我一听他是油田人,认为他说的这个事八九不离十,当时脑子倏然就兴奋了起来,因为自从我走到陈睿斯身边以来,我发现陈总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主要就是靠压裂发展起来的。他赚钱,靠的是压裂车,因此他最缺的,也是压裂车!压裂车对于搞压裂的人意味着什么?通过给陈总打工的这两年,我看得最清楚,了解得最深。所以,当听到这个信息后,我不能不重视,就说道:“哦,如果有的话,你给咱们联系一下吧。”
刘海峰说:“车确实有,就看租出了没有,我试帮你联系一下。”
我说:“你如果把这个事联系成,我给你5万元。”
刘海峰的这个打印部就是这么大点规模,又开在宾馆里,挣不了多少钱。我为了激发他把这个事给我重视一点,张口就报了这个数字。
他听到“5万”这个数字时,注意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显得有点微妙。我紧接说道:“但这个事你不能给任何人说,咱俩单线联系,你把你电话号码告诉我。”我说话的口气很淡定,像是交代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时合同已经打印出来了,他给我合同时,顺手给了我名片,我就拿了合同离开了这里。
在上楼往客房走时,想到江汉油田的这个压裂车,我突然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感觉这台车就矗立在我的视线可触及的地方,看上去离我既遥远,又很近,像彩虹一般,放射着炫目的色彩,很刺激地召唤着我。我的心跳加速了,脑子也神经质地亢奋了起来,不论怎么,这是一种信息资源啊!谁遇到这个资源,谁都会兴奋的!尤其对于我来说,这个信息如天外之音,来得太及时了。所以,我没法形容那时我的心是多么的激动,只感觉心里有了一种万马奔腾的气象,这种气象瞬间催发我心里产生了几个假如,假如这个信息是真的,假如刘海峰能把这个事联系成,假如压裂车到了我手里之后……随着假如,一片宏伟蓝图立刻我的脑海里扩展了起来。
但是,当我走到门口,将要见到陈睿斯他们的那一瞬间,我立马平静了下来,我装得若无其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把打印好的两份合同交给了陈总和广西人看,合同没有异议后,接着,我们就在一起吃饭。
在吃饭之中,陈睿斯和毛勇、广西人说东道西,聊个不停,我也因为有这么个好信息,心里高兴,就不失时机地说些推波助澜的话,但不论聊什么,脑海里总是不停地思考压裂车这个事情。我估计我给刘海峰许了5万元的愿,刘海峰也很上心的,我既渴望听到他的好消息,又怕这个事黄了,我的心忐忑不定,因而在整个就餐期间,也显得有点心猿意马。
饭后,广西人就和我们签约,签字意味着广西的车和技术员在半个月之内到达陕北,给陈睿斯的公司干活。然后,我驾车,和陈睿斯送广西去机场。
陈睿斯因为目的达到了,心情不错,在离开咸阳机场的途中,提出找个地方放松放松。我俩就回到西安洗桑拿,汗蒸,修脚,之后去隔壁喝茶。但凡洗、蒸、修和喝一体化服务的场所,都比较高档,里面的设施与装修,就不消说了。陈志涛喜欢打麻将,经常在茶楼里玩。陈睿斯除了喝茶,就是爱打球。在学校时爱打篮球,现在做了生意了,兴趣转移到了保龄球和哥尔夫球上。第一次跟他去打保龄球,猫腰投球时,竟然投在背后,差点打上了身后的人。陈睿斯见此,唉了一声,说你真丢人!至于高尔夫球,因为消费太高,没去过。听陈睿斯说,他也是一月半载的玩一次。
头顶上回荡着轻柔的钢琴曲,陈睿斯横在沙发上,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侧身美滋滋地看着电视,面前的茶台上,放着泛着金黄色的普洱生茶。我只能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身着旗袍的服务生,花着手指,拿着公道杯在轻轻地沏茶。电视上放着什么,我听不进去,我的心在刘海峰身上,我渴望能听到他的消息。
消遣了一整天,午饭后,我俩又回到了双龙饭店。进门路过打印部时,我注意地看了一眼,希望能看到刘海峰,但是,除了那个女孩,没有其他人。不见电话来,我只有等了。穿过灯光斑斓的黑夜,等到了早上。和陈睿斯吃了早餐后,他叫我退房回陕北。我心里惦记这刘海峰说的事儿,就撒个谎,说我一个亲戚住院了,在西京医院,我想去看看,你先走,我明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