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王坚才回到了镇子上。
他试着追踪那个名叫大卫的术师,但并没有任何收获。
不得已,王坚只能暂时回家。
进了镇子,已经有早起的人挑着扁担推着车子上街摆摊。
路边包子铺冒出香味。
王坚买了俩包子,就当是早饭了。
回家路上,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纸扎店,那位收了他花瓶的老板,刘格。
这家伙正在一个地摊前,跟个奸商模样的摊贩讨价还价。
“你这砚台,充其量也就两块大洋,绝对不可能再多了!”
“两块?老子进价都不止两块,起码得十块,不然你别想拿走!”
“十块?呵呵,那你卖给傻子去吧!”
刘格把砚台往地上一丢,起身就要离去。
摊贩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这破砚台在他这里放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根本没人买。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要出两块大洋,绝对不能让这冤大头走了!
然而,刘格起身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熟人。
王坚正朝这边走来。
刘格面色一喜,刚要打招呼,却看见王坚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格心领神会,背起手,大声骂了摊贩老板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摊贩老板咬着牙,思考到底要不要为了两块大洋把人给拦下。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忽然来到他的摊子前,笑呵呵地问道:“老板,您这砚台不错,准备卖少钱?”
摊贩老板一愣,低头看了眼砚台,心说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多人看上这砚台了?
不过这倒是给摊贩老板打开了思路。
好东西人人都抢,有人抢,那就能把价格抬上去。
老板道:“这东西起码十块大洋,看你小子顺眼,八块大洋你拿走!”
“八块大洋?买了!”
王坚伸手掏钱。
摊贩双眼放光,心说做生意吧,就是走了一个冤大头,又来一个冤大头。
错过了一个冤大头,还有千千万万个冤大头在等着你。
王坚钱都掏出来了,结果却被突然过来的一个人给打断。
刘格一把按住了王坚的手,一脸不熟道:“小兄弟,这东西值不了那么多钱啊!”
摊贩脸上笑容一僵,顿时一脸杀意地看向了刘格。
这人懂不懂规矩?
看破不说破,这种规矩你都不懂?
摊贩气的牙根痒痒。
刘格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这些规矩他怎么可能不懂?
无非就是配合王坚演戏,装作不懂而已。
王坚看向刘格道:“哦?这位先生,你说这砚台不值八块大洋?”
“不值,不值啊!”
刘格捶胸顿足地说道。
摊贩老板现在也想捶胸顿足,而且是锤刘格的胸,最好能把他锤到吐血。
刘格指着砚台,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从各个方面介绍砚台的瑕疵以及优点。
到最后开出了一块大洋的价格。
摊贩听着,心如刀割。
王坚点了点头,“一块大洋?这价格倒也合理。老板,这个你卖不卖?卖的话一块大洋我收了!”
摊贩老板冷着一张脸,道:“一块大洋?呵呵,刚才这位老板可是要出两块大洋,我已经决定卖给他了!”
王坚惊讶地看向刘格,“哎呦喂,老板,您要出两块大洋买这砚台?”
“不不不,老板不卖我,我就不买了,还是你一块大洋拿走吧。”
四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砚台的真实货色,这砚台的名声已经臭了。
摊贩都快哭了。
“一块大洋,要就拿走……”
啪!
一块大洋直接甩在了摊贩面前。
摊贩抬头一看,竟然是刘格给他的钱。
王坚一副感慨的神色,道:“没想到大叔您出手如此之快,罢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小兄弟真是高风亮节!为表感激,我请小兄弟吃顿饭如何?”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后,小摊贩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破砚台是他捡来的,根本不值钱。
就算是卖一文钱那都是赚,更别说一块大洋了!
做生意嘛,总得演演戏,装装肉疼的样子。
不然怎么能让顾客感觉到占了便宜,心安理得地掏钱呢?
“散了吧,都散了吧!”小摊贩挥手道:“别妨碍我做生意!”
众人正要离去,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子忽然扶了扶眼镜,道:“小伙子,你糊涂啊!”
众人一愣。
摊贩老板也是一脸懵逼。
捡来的垃圾卖了一块大洋,这算哪方面的糊涂?
不等他开口询问,那戴眼镜的老人又说道:
“我且问你,那方砚台底部的刻字是否是一个‘食用’的‘食’字?”
小摊贩面色一白,点了点头,“这个字……有什么说法?”
“你们可曾听闻王六将军?”
“千年前以八千破敌人十万大军的那位猛将?”
“不错,正是他!
那场八千破十万的战争起始之时,王六一伙实际被追得四处逃窜。
弹尽粮绝,眼看全军就要饿死之时,却在山中碰见一茅草屋。
屋里有一白发老人,挥毫泼墨,龙飞凤舞,笔走龙蛇间,画出的一片高粱地竟成了真。
王六一伙人有了粮食,兵力恢复,并且每个将士的体能有了显着提升,才得以破了敌人十万大军。
功成名就后,王六返回山中感谢仙人,却不见仙人踪影,只有一方砚台留在了河边的石头上。
这方砚台正是那仙人绘画所用。
王六带回了这方砚台,并用佩刀在上面刻下了一个‘食’字,来回忆当初的神奇经历,也是警醒后人莫要浪费粮食!”
周围人一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样子。
此时,摊贩老板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是说……刚才那个砚台……”
“是的,从成色、材质、外形来看,符合千年前的特征。
刚才那两人绝对不是看走眼了,而是高手。”
摊贩老板身形踉跄,跌倒在地。
典故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够给物件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那就足够了……
摊贩老板欲哭无泪。
“我真……真是瞎了眼了……”
……
“王小兄弟,认识你真是我的福气!”
饭馆里,刘格的嘴就没合拢过,看着王坚,像是在看一只吉祥物。
王坚笑了笑,道:“客气了,认识您也是我的荣幸!”
“不不不!”刘格摇摇头,“虽然我才认识你几天,可你给我的恩惠远比我给你的要多!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方砚台送给你了,虽然比不上你给我的那个花瓶,但好歹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心意收下了,东西您拿着,我用不上这东西。”
“非也!小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妙用啊!”
刘格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东西调出来的笔墨,有神奇之用,写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有镇压邪祟之效果,是妥妥的好东西!”
“那我更不能要了。您那老本行容易遇见邪祟,您拿着比在我手里更有用。”
“对付邪祟,我有的是办法。
反倒是小兄弟你,我看你命数里乌云绕顶,这是英年早逝的征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但你绝对比我更需要这个东西!”
刘格把砚台退到王坚面前,道:“虽然我只用了一块大洋就买了下来,但它的价值远远胜于一块大洋!”
王坚想了想,也不再推辞。
“那好,我就收下了。”
“这才对嘛!来,小二,上菜!”
“来嘞!”
两人有说有笑地有吃有喝。
正当吃得欢快的时候,两道身影走进了饭馆内。
一老一少。
老的前额反光,大大咧咧地挖着鼻孔,往椅子上一坐,挖鼻孔的手又开始抠脚。
小的则东张西望,看着别桌的菜肴直流口水。
王坚和刘格同时扭头看了一眼师徒二人。
“这两人想必是道门中人。”刘格小声说道。
“嗯,是啊……”王坚点了点头。
他已经认出了这二人。
麻麻地和他的小徒弟,阿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