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张福善道人见众人很警觉地跳跃向远处,不由地露出笑意,接着笑了起来。
张福的道人打量着在师兄身上这层黑色的浓雾,像是浓墨在空中游动,一边畅快地、急迫地游动,一边在空中挣扎着扭曲着泼墨描摹,在半空中一点一点拉扯出一些痕迹出来,各种各类的图像,依稀可以看出有走兽飞禽,有类似人样的影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难以在现实中找到对照的物象,那是形形色色的怪物,丑陋而恶心,让人观之反胃。
张福德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师兄对孽造畜之术这门生僻偏门的功法有着很深的造诣,但是也一直无缘得见,当初师兄还在龙虎山的时候,俩师兄弟切磋较技,他师兄总是不施展这门技艺,一旦问起,他师兄总是推搪说,同门较量,何以生死相向?
所以,张福德道人对于师兄身上的孽造畜之术总是怀有很大的探究兴趣。
何以生死相向?
意思是说威力非凡,一经出手,非死即残,还不容易掌控?
“呼……”
呼啸声起,环绕在张福善道人身旁的黑色雾气转动加速,先是缓缓地在身体表面旋转环绕,不长的时间后,径自向周围扩散开来,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将身旁十丈范围的地方全都遮罩起来,帷幕里光线昏暗,视物扭曲,看不真切,颇有几分阴森与冷寂的氛围。
“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邪气诡异。”
张清烛心里顿时一凛,看着张福善道人身上的浓雾越来越浓厚,覆盖范围越来越大,张清烛的身体似乎被什么触动一样,竟好似起了共鸣,手掌心的黑气像火焰般剧烈跳跃几次后,竟也开始化为浓雾,慢慢地扩散开来,先是将张清烛整个身体笼罩,进而向四周蔓延过去。
“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张清烛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控制手中的这缕黑气,这缕黑气好似有着独立的生命意志,完全不听从张清烛心念里想要停止下来的愿望,不过让张清烛略微好受的是,索然自己不能完全掌控手上的黑气,但是明显也不是全然不能干预,在张清烛心里不断地加强要黑雾停止向前蔓延的意念后,黑气所化的浓雾总算不再向前方扩散,转而徐徐地转动起来,堪堪将张清烛身前三尺的地方遮罩起来,将张清烛整个人完全遮蔽。
邱闲遇看着张福善道人,又看看张清烛,面前的两个人几乎差不多一个样,在黑色而干冷的浓雾中只有一个人体的轮廓被外边的人所看到,看不清真切的面容,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个状态。那层浓厚的黑雾似乎能够隔绝气息的散发,只余下阴冷与死寂在张扬,同样的,也隔绝外头的人对浓雾里的窥探。
邱闲遇转而向另外两位龙虎山前辈探寻:“前辈,这……”
张寿鹿道人与张福德道人俱都摇头,张寿鹿道人宽慰说:
“不用担心,看着是有点诡异,但是人还没事,隐隐还能够感受得到,里面的人生命气息还是旺盛的。”
“只是,身上的这层浓雾明显有着吞噬生命能量的机能,还有本能,感觉是个活物一样,一时是不容易有事,可长久下来,对于施术者会不会有所损害?必定会有所损伤吧?”
“还有更恐怖的,这片泛着星星点点死气、散发着莫名诡异气息的浓雾,不会对施术者有所觊觎?它像是个活物一样,很可能就是个活物吧?一般这样的邪法,必定是有着极大的可能去反噬施术者的,跟一些旁门左道的传承法门一样,能损人,却又害己。”
“可是,这门功法传承虽然在龙虎山不受待见,冷门生僻,在漫长的时间里,几度断绝传承,但毕竟还是龙虎山的传承,龙虎山的传承会有这样的邪法?”
张福德道人摇头,嘴角吐出两个字:
“难说……”
“嗯……”张寿鹿道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张福德道人,但没有再开口询问。
…………
“呼……”
“吼……”
此时,张福善道人那边阵仗是越发地大,在一层浓雾下,在屏蔽了外人对浓雾内的窥探后,里面的情况越发地诡异起来,浓雾之内传出阵阵狂风席卷过后的呼啸之音,还有一些是不知名生物的嚎叫,像是凶恶的飞禽猛兽,又让人感觉有几分人声的痕迹。与此同时,浓雾里面的黑影更加鲜明,一个一个黑影闪过,向是走马灯一样,不断地在张福善道人身旁周围旋转。
有些黑影在肉眼的观察下,很明显地立体起来,好像是脱离了一幅幅平面的描摹,像是被一大团一大团的黑雾填充,有着可触摸可碰撞的躯体,最后,貌似在头颅的部位,有两点红光点燃,亮起,再是极致地闪烁,随后黯淡下来,光芒内敛,可却并不散去,长久地留存。
那一声声嘶吼,正是出自这些貌似拥有了躯体与生命的诡异存在。
而其他三位道人不禁再看向张清烛,还好,张清烛倒没有更多的变化,依旧仅是黑雾缭绕全身,在身周徐徐转动,并无黑影浮现,更无凄厉的吼叫传出。
张福善道人再回转目光,盯着自己师兄福善道人,点点头,有些明悟:
“造畜之术,看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利用身上缭绕的那层浓郁的黑色雾气来创造一个个生命,嗯,是类似生命的东西吧?妖怪?叫造畜,可能是塑造出来的生命都是猛兽凶兽的形体吧?”
张福德道人停顿一会,又有些疑惑地说:
“可是这造畜两字前加个孽字又是何意?”
“很简单,孽字的意思,就是孽障、罪孽的意思,而……嗯?”
被浓雾包围的张福善道人开口出声解答张福德道人的疑惑,可是话刚说半截就停住不说了。
他似心有感应,转过身去看向远处,那里是黑压压的一片,魔兽群依然在行进。
即便是在光天白日之下,依然有一种昏暗之感,那是成百上千的魔兽身上散发的血气与身上的煞气共同凝结的气息,将天上洒下的明亮的光线都给挤压了,只剩下压抑与冷寂,色调与傍晚过后而将要入夜的时分相仿,与其他地方氛围的差异,让人感到十分的古怪和说不出的别扭。
张福善道人有所感应,他好像是被一个凶恶残暴的存在紧紧地盯住一样,可是又很快,在他向那道目光望去的时候,那道窥探他的目光又在刹那间敛去,没有了痕迹,让他难以探寻那道对他有着恶意的目光确切的位置所在,他随之也不再追究,转过脸去。
可是脸刚转动一半,又停下来了,再转过去,凝视着他刚才以目光搜寻的方向,他感到又有一道带有恶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与刚才的目光不一样,这是另外一个生灵,而且,他能够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隐遁的打算,正目光炯炯地紧盯着他,并且,正快速向他靠近,速度很快。
那个家伙它冲来了!
“吼……”
一声巨大的咆哮响起,音波在空气中震荡,将几位道人所在的这片林地震得树木摇颤,嫩枝绿叶剧烈摇晃,像是被狂风席卷而过,飘荡起漫天的落叶,纷纷扬扬,在半空中慢慢坠地。
一头凶残的魔兽出现在诸位道人的视野,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黑色猿猴类魔兽,略模两丈的身高,健硕的四肢,特别是两条手臂简直长得过分,直立的情况下,几乎快要能触碰到脚踝,黑色的毛发,两只长而利的獠牙暴露出嘴外来。
突如起来的状况,当然也惊动了张清烛,张清烛在黑色浓雾的遮罩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魔猿?”
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不是跟他有过一段经历的魔猿,不是那头与他互相传授功法的强大而神奇的魔猿,那头虽身位魔兽却又能磕磕巴巴说些人话的魔猿。
原因很简单,张清烛刚一眼望过去,一头巨猿本来,庞大的个头,黑色的毛发,凶悍的气质,让张清烛恍惚之下以为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魔猿,但随即涌起的第二个念头便否认了这个印象。
因为魔猿比正奔过来的这头巨猿体型要更为庞大,而且魔猿并没有尖牙暴露嘴外。
就在张清烛脑海念头沉浮的短短片刻,那只黑色的巨猿已经飞奔至众人眼前,简直就像一颗炮弹一样,急速奔来的身体拉出一道长长的气形移动轨迹,一道优美的弧线,线的那一头正是黑压压一片的魔兽群。
“这是那些魔兽找茬来了?咦?有点不一样,另一只眼睛……”
张清烛嘴角喃喃自语,他观察到此时他们面前的这只巨猿与它们现在见到的其他魔兽相比,有一个很大的不一样,它的眼睛,他的两只眼睛,只有一只眼睛是泛着让人心悸的红光,而另一只眼睛精光四射,不见诡异的光芒,明亮有神,虽则同样蕴藏着残忍与暴戾。
“嗯?这头魔猿没有被控制住?有一只眼睛闪烁血色光芒,意味着,被控制了一半?”
张清烛心中猜测,并不确定。
“吼……”
又是一声暴喝,根本没有丝毫的停顿,刚从远处急速冲到场中的巨猿当即左脚往大地一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大脚印,借着这股大力,魔猿高高跃起,像炮弹一般,且以比来时刚猛的势头向着浓雾包裹中的张福善道人冲撞过去,右爪紧握成拳,磨盘大小的铁拳扬起又快速挥下,向着前方浓雾当中的人体轮廓狠狠地砸下去。
“轰隆隆……”
不知是与什么两相碰撞,竟然爆发出震雷般的轰鸣,随之横扫而过的声波让张清烛两耳轰鸣,耳鼓隐隐作痛,身上的血液翻涌,猛然加速,感觉心头压抑,十分不舒服。
张清烛心头惊骇,这头巨猿实力相当强悍,不知道跟魔猿相比如何?或许不如魔猿,但可能不会相差十分悬殊。
这家伙不会是魔猿的什么亲戚吧?一个种族的?
怎么实力如此彪悍?
这个大家伙,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从容对付的,而且,猿类魔兽妖兽,最是克制现在这个阶段的龙虎山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