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这虚空里活着，做什么事都像是在玩拼图一样，人生历程一段段的是拼图，怎么拼也拼不全，这在虚空里找事，整点儿别的玩意也活像是在凑拼图一样，只不过不同于前者的碎片是自己一点点编织“产出”的，后者么……那得满虚空寻找，纵观他这人生……呃神生，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东西在寻找。
满脑子凌乱的感慨与叹息还夹着点点怨念，催使这些微微消散的，是眼前光芒大绽的东西，忽然绽放的光芒似在告诉他们：这玩意已经完善好了。
云诺星抬起头，这里是观察者空间，空旷一片的远处有许多透明不可触碰的立方体在空间里飘来飘去，装点这片白色空无一物的空间，只是背景而已，重点是眼前的东西：一颗巨大的蓝色圆球，隔空被六重纤细的能量圆环套着，最外圈还绷着一条用斑斓能量编织而成的能量锁链，整个物体的大小有百丈，核心那颗圆球直径仅有一半，这个两重结构合为一体的庞然大物悬浮在观察者空间中，他们一群人都仰着头盯着它在观察者空间里转圈，那六重互相独立搁在那里重合的能量环与能量锁链正以缓慢的速度转动着，无声无息，视觉效果满满，再加上清楚的被这片空间标记出来的它活动时产生的规则、秩序、能量的痕迹就更加绚烂了。
“唔，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回流形世界之心。”景韵仰着头忍不住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云诺星的肩膀：“不愧是小哥。”
“我还以为能突破一下的，毕竟凑了那么多‘素材’。”云诺星闻言叹息了一声，就如刚刚所说，东凑西凑堆了一大堆碎片共同完善此物，结果只取得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嗐，其实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就是希望能让效果多少好上一些，比如让这个回流形世界之心突破一下，从百分百的虚空规则转化率给提升一丢丢，就算仅多个百分之一也好啊。
景韵看他在那苦恼叹息忍不住苦笑：“这类世界之心的格局限制了它自身，是没有办法做到突破的，而像众神界那类的世界之心……说实在的，这个整个虚空除了起源天神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出来——倒也有人去摸索过，但是据说摸了整整五个纪元连个基本思路都没有摸出来，那人很有毅力啊啊，真的非常有毅力，从猜想、实行、验证到成品全都一个人做，折腾了足足四个纪元还非常有自信，非常有动力，说打算这一辈子就跟世界之心卯上了。”
辉听着觉得应该是个励志故事，立刻洗耳恭听：“然后呢？”
景韵顿了一下脸颊微微一跳，云诺星瞥见这小细节忽然就觉得，这事儿可能……
“然后第五个纪元的时候某个喝醉酒的起源天神跟某位传承者说：‘那孩子想法不错，就是思路搁一开始就整错了，奈何四个纪元都没有醒悟过来’……然后这话就传出去了，传到了那人耳朵里，那时候对他而言正是第五个纪元，听说他人直接崩溃了。”景韵叹息了一声，忍不住远目：“这虚空，人生呐……”
“人生呐……”云诺星他们都忍不住叹息，多少预料到这种结果了，唯有辉忍不住苦笑，他还真以为是个励志故事没想到……那家伙也是倒霉，有些时候不努力一下……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啊！
景韵瞧见众人感慨万千的模样，忽的咧嘴一笑：“然后，虚空史无前例的‘回流形世界之心’，就由那人给弄出来了——没错，那位先驱者一开始是奔着众神界那一类独一无二的世界之心而去的，结果整到最后都没整出来，反而造出了整个虚空世界都可以无局限使用的回流形世界之心。”
云诺星：“……你这大喘气的转折。”果然是努力到最后还是能见到光么，虽然那光从星云之光变成了……星系的光，反正都是光。
“那已经是大元界历十几纪元往前的事情了，更多具体的我也知晓不算太清，反正就是留下了那么一件事，那位前辈最后也是遗憾得很呐，虽然名动虚空，却始终是没办法触及自己一开始所想的那个目标，虽然从结果上来说，整趟‘历程’的结果并不坏。”景韵摊开双手说道：“嘛，前辈先驱者们的鸡汤故事咱就先不说了，瞧瞧眼前这个东西。”
云诺星抬起头从远目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这事儿你熟悉，我只负责造我也不知晓其情况，你说说就行了。”
“嘛，不用担心，有起源能量作为承载体，辅以本源生命那种让起源天神都忍不住赞叹一声的得天独厚的‘自我完善’构造规则，这玩意就算有问题它自己都能把问题给摁回去。”景韵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
云诺星耸耸肩，看了一眼缩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盯着天上的霜，这丫头美眸里满是好奇，她洁白的皓腕上这会儿还有一个用能量凝聚成的丝巾绑着的蝴蝶结——嗯，他绑的，虽然这玩意估计没啥必要，老实说还没绑上去的时候估计那伤口就已经好了，就是放了一点点凝聚着规则本源的血而已，那伤都算不上伤，也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非要……还有，他衣服都被扯歪了。
“它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小哥把它弄下来吧。”
云诺星回过神来，挥手将那个大圈套小球的世界之心取下，整个巨大的个体在短短三秒钟内从一百丈缩小到仅有一个脑袋大小，悬浮在他的手上：“然后呢？然后就行了？”
“本体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先拿去起源神殿里给整出几百个类似的，顺便让起源神殿通过节点将这个新型世界之心的规则给传到前线世界中，让它们率先适应，等完成了量产就能马上替换。”景韵点点头。
“大范围的世界之心替换……这个真不需要先找一个倒霉催的世界试验一下么？”辉摸了摸脸颊：“万一出了个……啊，我就是说万一，你看，虚空前线携带的前线世界可有好几万个……”
“放心便是。”景韵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笑着解释道：“起源能量，起源规则，以这二者为承载体，非主动情况下是不会对秩序造物产生破坏性影响的，而且其量级也是刚好贴到秩序世界可用的上限，综合下来说——小哥你说呗。”
正打着哈欠的云诺星一怔，瞧见众人将目光聚过来忍不住对景韵翻了个白眼：“你看我这嫌弃的——咳咳，总的来说，起源能量与起源规则那些之所以对秩序世界的生命来说并非‘机缘’还可能是一场‘灾难’，其一原因是它们本身过于强大，二就是……量太大了，没错，每一个起源遗物所遗留的起源能量都异常巨大，巨大到我这几亿年下来都没有完全整理好的程度！这一来二去的，绝大部分的秩序生命都难以承受与起源相关的遗物所带来的冲击，但是起源能量本身就相当于秩序，秩序生命与其亲和。”
辉恍然：“哦……是这么回事啊。”
“起源遗物中的起源能量与起源规则在虚空里的消散率是无限接近零的，除非遭到破坏，不然不会有异常变化，但是单纯的起源能量与其规则之力暴露在虚空与虚无中也是会消散的，这点应该不难理解。”
“载体与能量意志的影响？”辉问道。
“正解，所以，小哥现在身上所承载的那颗起源大陆的世界之心，当它完完全全激活之后，就是起源天神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心最正常的样子，与以前不会有任何一点差别，此刻它还在慢慢的‘苏醒’着，小哥估计也没办法让它恢复得更快吧？”景韵继续解释着，最后一句是对云诺星所说。
云诺星摇摇头：“虽然基本受我控制，但唯独这点做不到——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叫醒一个睡得死沉死沉的世界之心，丫打算什么时候醒完全是看它的心情——咳咳，它现在正与我体内、起源印记内、我那三十六个后备世界内的起源能量无时无刻产生着共鸣，一点点的吸取，这速度慢得令我发指，估计要它完全恢复过来可能要……”
他掰着手指推算了一下，片刻后打了一声响指：“七个纪元。”
众人：“……”这睡觉打盹起床的时间可真久啊。
偷着闲暇功夫聊了一会儿，景韵就抱着那个新的世界之心一溜烟跑了出去，估计是去起源神殿了，云诺星他们刚从观察者空间里走出去就感觉到起源神殿传来的动静，从那个节点中传出一丝带着起源气息的能量，正非常有指向性的流向前线世界中，又顺着在秩序虚空架起的节点大网扩散到整个网中。
辉眺望着远处的起源神殿，忽的拍了一下手掌：“话说起源神殿还有批量复制世界之心么这种功能么？”
“据说是拥有复制规则造物的功能，只需要有能量就能做到，不过造物得带着起源能量或者起源印记才行，我听他说过。”云诺星说道：“大概是用以批量制造神话时代用来对抗混沌力量的一些‘兵器类’的东西吧，比如我们的能量塔。”
辉听着前半段话还只是嗯嗯哦哦的程度，末尾一句话忽然让辉醒悟过来，思路瞬间跟吃了巴豆一样若拨云见日，一巴掌摁在枫的肩膀上，让他都愣住了：“枫！赶紧去把能量塔给升级加工一下！全给换上拥有起源能量的构造规则，那我们就可以让防线进一步升级啦！”
云诺星大吃一惊，一脸震撼：“卧槽！”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这想法很……呃，这是什么？”
辉正得意着，忽然枫就把一个有一尺长的东西搁在他的手中，看着像是一根烧火棍的造型，还有一个环环套圈儿的圆形底座，通体刻满了斑斓的能量符文，这玩意若是放大到有十丈或者百丈庞大应该会非常的震撼。
“你说的啊，升级版的能量塔，搞定那个世界之心的时候顺便完成了，也借用了霜的力量，有她那一点的规则本源，有很多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云诺星淡定的说道：“我只是惊叹于你居然能想到这一步。”
辉：“……”
“新型的能量塔景韵那里也有，大概不出两天就会有相当量级的能量塔从各个起源节点里冒出来，更换装备的事儿就麻烦你准备啦，守护者。”云诺星笑呵呵的摆摆手，一脸得意朝着旁边走去。
辉：“……合着你就把我当猴耍呗。”
“倒也不是，我这不正打算跟你说么你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辉看着手里的能量塔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的装备也是有好多年没有更新过了——主要是找不到更新的点儿——能量塔是量产型的消耗品，在寻常规模的战斗里消耗程度还好说，并不会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就好像以前处理秩序虚空内的战斗，除了扭曲种族那一次之外，其他的战斗一场打下来可能就替换一部分水晶就足够了，对付扭曲种族的时候顶多也就用完了一批能量塔，但是当这个对象变成了深渊死雾……那是换的频率飞快，一场战斗打下来能量塔众神界战士的人均消耗数得有七八座的程度，那还是寻常程度的战斗，要换成上一次一打好几亿年的，啊那个数据就说不清了，反正在后勤安排了一部分人专门制造能量塔的情况下还是时不时出现供应不足，从这里就能看出打个破深渊死雾到底需要消耗多少物资。
虽然能量塔都是通过扭曲规则直接投映在现界空间里的能量·规则造物，用不上寻常世界的那些物资……啊，扯远了。
总之他想说的是：既然是作为基础消耗的物品，那些经过特殊强化的特制型号就不可能当成量产物，他与枫还有敬元姬、青君他们手里都有经过手动调整特殊强化过的能量塔，虽然更强大，但没有办法进行量产，就没有办法给布置在整个前线中的能量塔进行更新换代，所以么，这次替换一个新型的能量塔……
“忽然就想和深渊死雾开仗了呢。”辉忍不住感叹一声，看向依旧拉着枫，跟着他走去哪就去哪的小丫头，忍不住笑道：“这丫头可真是个福星。”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丫头是个福星但你这个乌鸦嘴能……”
“枫大人！辉大人！观察到深渊死雾能量激增！这是……高级警戒！高级警戒！观察到大量巨型衍化体正在靠近中，有高阶本源衍生体出现！未发现有敌对元始境界的气息！”
“全员戒备！零号节点集合！所有能量塔进入充能状态！”
忽然间爆发的刺耳能量尖啸声让众人一愣，片刻后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某守护者大人。
“你有毒吧？”云诺星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辉：“咋的我是虚空头号事儿逼，你难道是头号预言帝？您的嘴是开过光的吧？咋的说啥就是啥啊？咱家的新型能量塔还没列装……不，这都还没量产呢你激动个棒槌哦？”
辉一脸大汗，使劲讪笑：“这个我……这个这个……这个就是一个巧合，我就不信它们能……”
“闭嘴啊！”云诺星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急得使劲瞪他：“憋说话给我添乱了你个憨批！你再要给我乱说话我下次拿虚空把你的嘴巴给捆起来！”
守护者大人笑得一脸大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云诺星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向早已经在听到能量尖啸警报时就已经做好所有准备的一群丫头，猛的转身，身上的长袍与风衣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走吧，打架去了。”
敌人可不会等待他们，不会等他们做好万全准备才出现，它们总喜欢肆意妄为，随时随地的出来刷个存在感，反正，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数以亿年都撑过来了，再撑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
众神界，拥有一整片海洋作为一片地域的东海中，此刻海面上一块区域忽然冒出无数白色的气泡，伴随着气泡出现的还有一股不太正常的灼热气息，像是海水沸腾了一般，随着气泡不断的变得密集，出现的范围更加巨大，这片平静的海域忽然剧烈的翻涌起来，卷起遮天蔽日的惊涛骇浪，水底下有某种亮度极度夸张的东西，正带着一股巨大的能量急速逼近。
“轰！”
万里高的水墙拔地而起，狂暴的震荡能量将数以兆吨计的海水给掀上天空，不多时又化作一场炽热的暴雨从天坠落，那场景真跟海天倒转似得，整片空间都有滚烫的热气氤氲。
大海上的剧烈一幕并没有被人察觉，一是此地在东海的正中心，围观者除了海里面的生命不会有别的东西，而考虑到刚刚那浩荡的能量爆发此刻还在海中滚滚席卷而去，估计也没有什么生命敢在这种级别的浪中凑热闹，二么，就是这地方有一层能量屏障……
“哗啦！”
翻涌的大海在某股力量干涉下很快的平静下来，整个海面迅速的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模样，随后有一道狼狈的身影忽的从海面下窜出，在海面上造出一块冰面，随后软绵绵的趴在了冰上，大气不出的样子看着还以为差不多咽气了，棕色斗篷包裹的身躯正散发着极度灼热的高温，即便已经离开水面也让不远处的海水一阵翻涌，却愣是不会翻起太大的动静。
棕色斗篷身上忽然有一股玄色的能量浮现，凝聚成云雾状，一道声音从中忽的传出：“与排名第五的造物来硬的？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哦，真当自己是本源巅峰就飘了是吧？”
“……我以为没啥问题的。”行律干笑着抬起头，翻身坐在冰面上挠了挠头：“这不是没想到它闹腾起来的动静会有这么大么。”
“你是在别人营造了数亿万年，数个纪元的‘摇篮空间’里！你以为真就每个神焰都跟我一样那么倒霉出来遛弯遇到你然后就被逮住了啊？”
“呃这个……”行律干笑，使劲干笑：“好吧，我错了……”
主要还是急切了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导致他稍稍的乱来了一下，两股本源能量在东海里对冲，差点儿把东海给掀上天去。
歇息片刻喘过气来，等身体平静了，行律这才长舒一口气，将藏宝图再次取出，看着上面的标记呢喃道：“一二三……咦？这是什么？”
玄雷闻言好奇的凑过去，只见行律将藏宝图平摊放在冰面上，挥手让众神界的立体影子从其中投映而出，他盯着地图上的一个点，然后将视线同步的投映在其立体映像中，将目光锁定在了……
“众神界之底？玄雷你看到吗，那里有一个奇怪的能量源。”
“清楚的看到了。”玄色的能量云雾翻涌，有一道黑色的雷霆似是手臂一般从中探出，然后指向立体映像，那座巨大浮岛底端——正中间中间往下的位置——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不会是‘我们’，从藏宝图来看似乎是一个能量源，观察者大人说过，藏宝图是将众神界‘自我观察’得出的结果投映在这张规则构造的‘画卷’上，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存在于那里被众神界自己感应到了……而能存在于那里的，基本与这个世界本身有关。”
“嗯……很好奇啊。”行律挠了挠头，细数了一下此刻的目标，目光闪烁着：“玄雷，我很好奇怎么办？”
“好奇心不只能害死猫，还能害死一批天神。”玄色云彩翻涌，玄雷那淡淡的声音传来：“观察者大人言。”
“那……我先问问他们吧。”行律闻言干笑一声，马上打断了自己顺着好奇心去探查结果作大死的想法，找到了两人的灵魂种子：“辉大……”
“孙子！来打我！吃我嘲讽啊！！”
“你再在那里乱给我无差别的调动能量扰乱我攻击的轨迹我就连你一块轰了！一山不容两个无双你给我到旁边去开！”
行律与玄雷：“……”
看样子……那边打得正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