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股愈加浓烈的杀气直逼过来,令人如坠冰窟。
独孤明心全身血液似都要冻结,顿时也明白了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自己正好撞上来,是要给人背黑锅了。
她立即双眸凝注楚歌,坦诚道,“你误会了,我是近来才从育州赶到横州,来到横州,就直奔这云影城来找你,前几日才见到你,没有加害过你身旁的人。”
楚歌灵觉始终锁定独孤明心的气机。
能通过此女的汗毛、血液流速、心跳速度、体温变化以及眼瞳波动等等,轻易判断出对方是否说谎。
此时他判断对方应该是没有说谎,但刀锋却并未收回,继续逼问。
“说出你的来意和来历,什么圣女和天命之人,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独孤明心松口气,察觉对方杀意已减少,当即柔声道,“我是天命宗天命圣女身旁的四大灵仕之一,名叫独孤明心。
每逢天下乱象起时,天命宗都会以天命罗盘,在天下间寻觅天命之子。
就在半个多月前,圣女殿下以天命罗盘算出,北方将有一位携天命在身的明星出世。
于是我便奉命前来北方寻找这位天命之子,你是横州近来声名鹊起的年轻俊彦,也是最有希望成为天命之子的人。
还有一个就是突然从极州赶来横州的沙鸿儒,但我更看好你!”
楚歌闻言嗤笑一声,“什么狗屁的天命之子?听起来倒是非常高大上,但这名头落在头上,岂非自讨麻烦?况且”
楚歌眼神微冷,“若真是天命之子,何须你来看好?伱以为你是谁?”
独孤明心脸色微变,眼神倏然变得坚定而虔诚,“休得胡言,若你真是天命之子,只需与我宗天命圣女结合,便能真正得到天命罗盘的天命之力,可在这乱世得天命之助,无往不利,纵横捭阖,迅速起势!
你可知昔日云国国君,如今的大周皇帝,昔日都曾得到我们天命宗的天命之助,得天命助力,便是天命所归,所向披靡.”
“你在放什么屁?”
楚歌突然出言,将独孤明心话语打断。
独孤明心一呆。
楚歌冷道,“若你们天命宗真能钦定天子,寻找天命之子,岂非如今的大周之敌?
大周还未亡呢,你们这么四处跳寻找天命之子。
谁被你们找到,岂不是谁就会成为大周的死敌,这所谓的天命之子,也能当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独孤明心轻轻一笑,“这你大可放心,我天命宗能从前朝屹立到今朝不倒,便是实力的象征。
天命不可违,天命罗盘的力量更是强大。
若是我们忤逆大周皇帝,也早该被灭了。
但你看我们天命宗,不还是好好存在?
这就是天命的力量。
好比大云要灭,大周起,又譬如而今天下大乱,都是天命注定。
无论大云还是大周,成也天命,败也天命,哪怕不愿意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天命宗的存在。”
楚歌皱眉。
怎么感觉这天命宗,神神叨叨的,比黄巾门和天地香火教还要玄乎。
“而且我来寻找天命之子之前,圣女也早已用了天命罗盘为我掩盖了天机。”
独孤明心凝望楚歌,笑道,“所以你放心,哪怕你真是天命之子,除了我们天命宗,也无人知道你的存在。
你跟我回去,可比你在这里做掌司要强多了,这里马上将被卷入激烈战乱,你都无法守住云影城,甚至可能在此丧命”
眼看楚歌眼神思索,独孤明心缓缓靠着梁柱起身,身前的浮凸几乎划过刀尖。
她目露异彩,语调平稳,带有一种蛊惑人心而又高高在上的天命意味,似瞬间从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变成贵不可言的上苍之女,“难道你想挽大厦于将倾,在这种时候扶起宁相都扶不起的大周?”
楚歌皱眉,佯装成逐渐被蛊惑的模样,进入对方引导的节奏,道,“你说这里将要发生战乱?你都知道些什么?”
独孤明心眼神微亮,语调柔和道,“横州江城府,依江而生,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只可惜,如今的大周已是疲于奔命。
而黄巾门公冶征泰却对这块祖地势在必得。
他背后支持的季家,亦是想要得到横州,顺水推舟也会让他安顿好苍州后,便来攻打横州江城府。
届时,江城府真野王麾下的申应高等掌司,城尉,自然不愿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一场干戈不可避免.而你,我的天命之子.”
独孤明心双眸深深凝注楚歌,“你之所以留在这里当掌司,只是因为大周需要最后一個自己人站在这里,勉强维持最后的尊严和局面。
企图以你为棋子钉在真野王和季家的博弈中,也掺和进一手。
但你能在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博弈中,保全自身吗?”
“季家.真野王.朝廷”
楚歌眼帘微亸,一副被说动的模样。
但他心内,其实早在姐姐楚菲雪曾经提醒后,就已清楚眼下的所有形势。
因此现在内心无比清醒。
因为他也并非完全就是被人拿捏的棋子。
黄巾门这些势力的存在,其实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变数。
“真野王必然想要拔除你这个你钉子,这也是沙鸿儒来的意义.你还能在他们的压力下撑多久?”
独孤明心伸出纤纤手臂,绕在楚歌强健的脖颈上,吐气如兰道,“你肯定是天命之子,不如就让明心试试你是否是真的天命之子?
若你真是,就跟明心走,我们去天命宗,找圣女殿下。
这江城府虽好,却又哪里比得上我们天命宗灵州所在之地。
那里的天地异力更浓厚,我们天命宗还有上古留存的元力潮汐洞”
她凑近楚歌耳畔,往耳朵里吹了口气,道,“届时圣女殿下和您,我的天命之子,还有其他三位灵仕,一起在元力潮汐洞修炼,一起突飞猛进,再走入乱世,主宰天下,何其快哉?”
楚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话语间对他的蛊惑力。
好似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影响他的心神,令他忍不住就要顺从对方,听从对方的话语。
好在他早已洞悉全局,并未真正被对方的话语内容震惊吸引,且始终未曾放松警惕,还能抵抗得住。
他假意迎合道,“你如何能试出我是天命之子?”
独孤明心霞飞双颊,羞红到耳根,娇躯轻颤,“带明心走吧,明心教你。”
楚歌心中有所明悟,却也一时摸不准此女到底打算怎么做。
他也有心要带此女回府邸,见招拆招,如若不对,就以马陆蛊控制此女。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既然天命宗自诩可钦点天命,算尽天机,也应当能算准他这个天命之子会操控天命圣女的灵仕吧?
否则堂堂天命之子,难道还要被一个灵仕拿捏不成。
他任由此女伏在背上。
对方双手紧缠上他宽阔强壮的颈背。
楚歌顿时感到独孤明心动人的身躯,毫无阻隔地紧贴自己背上,此女手指还刻意撩拨。
他心中冷哼,面上顺从,以意志控制自己的思想,摄起地面箫剑,迅速纵身离去。
“很激烈的异力波动是她”
云影城城南,沙鸿儒走出明轩,目光看向远处异力波动传来的方位,察觉那异力波动已消停,他目中显露一丝异色。
“此女看来是去找楚歌了.她像是在试探什么,有此实力和作风的,究竟是何来历?”
他沉吟思索片刻,还是打消前去查探的念头,而是将此事记下,准备上报真野王。
那女子的实力不容小觑,身法更是迅捷。
他若是不动用隐藏手段,想要将对方留下,也是难办到。
而如今天下乱象四起,牛鬼蛇神频出。
未弄清楚对方跟脚之前,沙鸿儒不打算轻举妄动。
以免初来乍到,就陷入什么陷阱漩涡中,影响后续计划,落入被动。
一炷香后。
楚家府邸密室之内,吉祥如意挂千开始猛烈摇晃。
紧接着,一阵激烈的异力波动传荡开。
很快又平息下去。
黑暗中传来一阵似带着不甘和幽怨的女子喘息声。
楚歌一掌打出。
“嘭”地一声响。
一块带有液体的圆环从对方体内被强行逼出,落地后发出‘叮当’声响。
楚歌皱眉冷视已被他彻底封住穴位控制住的独孤明心,冷指地面道。
“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试出我是天命之子的手段?你竟敢体内藏环,试图暗算我?”
独孤明心俏脸幽怨,目中浮现异色,“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我的话?反是你始终在迷惑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歌闻言轻笑。
这点儿把戏,诱惑他人还行,想要迷惑他,却还差点儿意思。
不说他过去几年里是早已谨慎惯了,论迷惑人,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便是吉祥如意挂千的提醒,也令他不可能色欲熏心上当。
方才就在他佯装顺应此女之时,吉祥如意挂千的剧烈预警,便令他立即意识到对方所谓的试探手段有诈。
接下来他自然也是顺理成章发现对方的问题,也懒得再配合了。
“现在是我问你!搞清楚状况。”
楚歌突然探出手,一把掐住独孤明心精致白皙的下巴。
“啊——”
独孤明心被掐得张开樱桃小嘴。
就在这时。
一只又粗又大的黑黢黢马陆蛊出现在楚歌手中。
在独孤明心震惊恐惧的双眸中,不断蠕动的马陆蛊,由楚歌直接塞入了对方口中。
“呃啊.呜.”
独孤明心被塞到嗓子眼,近乎翻出白眼,同时一阵强烈的恶心反胃,两眼也近乎流泪。
但还不等她将马陆蛊呕吐出来,就感到食道内一阵剧烈绞痛,紧跟着便又到了胃部。
“啊——”
独孤明心惨叫出声,在地上痛得打滚。
楚歌平静盯着,淡淡道,“这是我亲自培育出的马陆蛊,你若是不想死,不想受折磨,就如实招待你的来意,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蹲下身,戴上手套,取起地上散发异力波动的圆环,“还有这是何物?”
独孤明心痛得光洁额头满是细密汗珠,却是美眸死死瞪着楚歌,眼珠近乎浮现血丝,闷不吭声。
“很好,这么硬气的女人,不多。”
楚歌手中一翻,手里多了个拨浪鼓,蓦地灌输异力摇晃起来。
“卜咚卜咚.”
拨浪鼓摇动的声音传开。
独孤明心立时更是痛得死去活来,只觉腹部内的马陆蛊好似在体内五脏六腑中跳舞,痛苦的感觉传遍全身,令她身躯痉挛,全身已遍布汗珠颤抖着。
楚歌持续摇动了一会儿拨浪鼓。
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独孤明心是痛得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
轮番两次,已是整个人如从水中捞出,满头秀发湿漉漉,地上都已是一滩水,却恁是咬紧牙关,一个字没说,只是躺在地上浑身如无意识般抽动着。
仿佛精神中有股神秘的力量支撑,令她牢牢把紧牙关。
楚歌这下也是彻底惊愕。
马陆蛊在体内折腾的滋味,他自己就试过。
那种体内的痛感折磨,可比寻常的什么针扎指甲,伤口撒盐或是把牙齿痛多了。
他都扛不住多久。
结果这女人恁是扛下来了。
这更是证明,对方必是受到天命宗严酷训练过的,非常厉害。
之前他若是不动用左道手段,仅凭明面上凝力境的实力,想要留下对方,那是绝不可能的。
楚歌收起拨浪鼓,缓缓起身,凝视独孤明心,道,“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你手里这个圆环,你不说,我也能清楚其用途。”
楚歌扬起手中捏着的圆环,淡淡笑道,“若是我能精准无误说出这圆环的用途,你就将我感兴趣的事情告诉我。
若是我说错,我就直接放你走,如何?”
独孤明心眼瞳微缩,喘息着虚弱凝望向楚歌,双眼都已被汗水和泪水朦胧得视线模糊。
只觉这一刻的楚歌,显得有股压得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更显高深莫测,使人心生畏慑。
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楚歌却已转身走出这间密室暗间。
有马陆蛊将此女控制住,楚歌也完全不怕对方会逃走或是自杀。
逃走,是死。
自杀,也是死。
而只要是死,他都能将对方的尸体送进龙钟内。
漂亮的女人或许非常擅长骗人。
但漂亮的尸体却不会骗人。
有时候死人可比活人更实诚得多。
“柱子,你没事吧?”
楚歌才离开暗间,附身在一个小纸人身上的小茜便跑了过来,手里还拽着一个纸刀,拉住他的裤脚警惕道。
“那个坏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楚歌老脸一绷,从地上抓起小茜好笑道,“我会做什么糊涂事?你这小丫头片子,人儿小小的,话多多的。”
小茜轻哼,纸人双手环胸,生气的模样转过头恼道,“你刚刚明明打算做些什么。”
楚歌尴尬,“我那只是假意迎合,没打算真干嘛。”
“就差一点!幸好吉祥如意挂千飘起来了,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放心,我也知道。”
楚歌摇头一笑,轻晃了一下小茜的纸人身躯,故作疑道,“这么小的纸人从哪儿来的?
我好像没做过这样的纸人,而且这手工.也太粗糙了.似乎你除了附身在里面藏起来,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小茜俏脸一红,指向地面附身在一个小纸狗里的小鬼道。
“是小鬼做的”
小鬼木讷抬起头看过来,狗狗祟祟,没吭声。
楚歌哑然失笑,摇头遣开小鬼和小茜,旋即走进研究密室内,看向手中的圆圈,神色凝重。
“此物.似与日月轮子器的波动很相似.”
他沉吟片刻,直接将圆圈献祭进了龙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