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暴雨过后,温度持续上升,白日里太阳炙烤大地,晚上也热风袭袭。
国师殿刚燃起一簇火苗时谁也没有察觉,就连隐藏在暗处的赤练军也没有任何行动,直到火光照亮半边天。
所有人才恍然从梦中惊醒般,开始灭火。
然而火势太大无法靠近只能从外围泼些无关痛痒根本无济于事的水,更无人敢闯进殿内救人。
此刻心中只有同一个想法——国师恐怕凶多吉少,不知国君又要迁怒多少人。
和敬得知消息时火尚未熄灭,她由伏矢长老搀扶着走过来,眼底映着火光,即便隔了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前方热浪一阵一阵涌来,伴随着阵阵刺鼻的焦糊味。
火光肆虐,她眼底的光也跟着明明灭灭,站了许久后,似在问伏矢长老又似在自言自语。
“怎么好好的走水了?”
看这火势等扑灭了别说是人整个国师殿也差不多毁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和敬一直没有离开,也意料之中等来了国师遇难的消息,甚至那尸体抬到了她面前。
但她反反复复看着那具被烧的面目全非身形缩小的尸体,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处处不对劲。
可种种迹象又表明眼前这具尸体确实是晏殊。
折腾了大半夜。
任凭其他人如何慌乱井凌野那里没有丝毫动静,和敬也不可能一直守着晏殊的尸体,又被伏矢长老搀扶着回去了,只不过回去了这一晚也注定无眠
晏殊前些日子刚踏出过宫门但因为救人心切根本没做他想,此刻再次踏出,心境完全不一样。
六年时光,几番更迭,终究物是人非。
没想到有一日他真能逃离此处,还是容儿来接他,而容儿也早已不是当年仙河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已做他人妇成了大明最尊贵的女子,看他时眉眼尽是陌生找不出丝毫当年痕迹。
他想也该如此的——
这六年时间他仅仅是被关着就已耗尽所有心力,容儿亲眼目睹念安的死,又被顾常言他们带走折腾。她能撑下来已属不易,还能一步步揭露自己的身世。
替父亲替陆家平反,最后历经艰难险阻与皇上一同站到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这一路走来光是想想。
他便知有多辛苦。所以她怎能不变?
余幼容看到晏殊同样心有感慨,但却没那么多触动,一个曾经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突然就在眼前,熟悉的同时又很陌生——一时间她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
好在晏殊没有过分亲昵更没有疏远的意思,只蹙着眉说了一句,“怎身子没养好就出来了?”
之后再无其他。
明明简简单单的一句关怀瞬间将这六年的隔阂消除了大半,虽然余幼容还是做不到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但也能将晏殊当成家中的长辈,乖乖巧巧的回答道。
“已经大好了,不碍事的。”就这样稍显别扭的一句话竟让晏殊看到了从前陆洵的影子,
那时候陆洵也是这般。
不擅长表达心中情绪就会嘴硬,而这时候他就会故意逗他——
想起往事,晏殊不由笑了笑。看着余幼容满是慈爱,也不用像在仙河村时遮遮掩掩些什么了。
他也忍不住逗起余幼容,“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余幼容:“……”
行吧——中医的话她确实不如他,而且她这次能解毒也多亏了晏院使,余幼容认错态度很好,从前拿捏余老夫人和唐老爷子的那套再次派上用场,“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