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衡出身北方,早年也一直在边疆草原游历,他所善塞诗,当杨勇念出道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时,薛道衡还并不在意,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一出,薛道衡顿时动容,细细回味:“好诗,好诗,听了殿下之诗,臣恨不得现在就驾舟过江,看一看‘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美景。殿下之才,臣不如也。”
“好,确定是好诗,只是殿下好象从未到过江南,为何诗中会有浓浓的思念之情?”王韶疑惑的问道。
杨广一脸震惊的看着杨勇,听闻王韶的话才反应过来:“对,大哥的诗确实不错,只是正如恩师所说,大哥从来没有到过江南,这诗……这诗……”
言下之意,杨广还是不相信这诗是杨勇自己所作,杨广这么误打误撞倒是猜对了,只是薛道衡马上道:“太子殿下以前虽然没有到过江南,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殿下刚才吟诗时感情真执,仍有感而发,或许殿下只是把数年后的感慨先行写出,又有何不可?”
王韶和杨广两人连忙向杨勇看去,杨勇脸上果然是一片落寞之色,几人心中都大惑不解,太子年纪轻轻,眼下大隋形式一片大好,马上就有可能结束中国数百年分裂的局面,作为监军,太子的功绩也必定会记载史册,为何会有落寞之色?
这首诗虽然是杨勇的盗版,他地前世却是不折不扣的南方人。如今重记起这首忆江南,确实有十年如一梦的感觉,难怪会让薛道衡等人误会。
剩下的数十里路,杨广再也没有与薛道衡吟诗的兴趣,一直闷着头赶路,直到看到庐州(今合肥附近)的城墙,精神才稍微一振。
庐州外,迎接行军元帅和监军两位亲王到来的人群人山人海。不但庐州总管韩擒虎亲率各级大小官员在城外迎接。贺若弼、燕荣。丹州刺史杜彦……都带着各自的部下赶来庐州拜见。
燕荣五十岁左右,身体粗壮,一看就知是猛将,他出身华阴弘华,父亲燕偘,为周大将军,隋开皇三年。燕荣曾随河间王击败突厥入侵立下大功,后迁为青州总管,燕荣武艺高强,打仗时喜欢身先士卒,不过性暴燥,动则因小事鞭笞部下。
杜彦和燕荣年龄相仿,出身云中,只是从小随父杜迁搬到周地。与燕荣相反。杜彦长地很是斯文,猛一看就象是一个慈眉善目地夫子,不过。知道杜彦战绩地人谁也不敢小看他,他在任左侍上土时,就跟随当时柱国大将军陆通击败南朝陈将吴明彻,周朝刚立,杜彦不过二十余岁就亲自领兵平定蛮人起义,斩其渠帅,又平定了郢州樊志起义,以战功卓著,拜为大都督,尉迟迥起义时,杜彦站对了队,屡立战功,隋朝立后,杜彦升任上开府,封爵襄武县侯,现任丹州刺史。
“参见太子!参见晋王!”韩擒虎和贺若弼两人领头,向杨勇,杨广两人拜下。
杨广抬了抬手,正要说免礼,杨勇已经先开口:“各位爱卿免礼!”
“谢太子殿下,谢晋王殿下!”来的多数是武将,自然不会注意什么细节,听到太子免礼,顿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各人都向地上起身,杨广的话只得憋在嘴里。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军士已经连赶了近百里路,此时无论人马都已经疲劳了,虽然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所有人都想快点进城安顿下来,待众人起身,杨勇马上下令进城。
庐州在建置时就当成了一个军事重地,不过,由于境内水路便利,靠近巢湖,直通长江,加上长久驻扎着大量军队,需要巨大的消耗,整个城池也迅速繁荣起来,为了迎接监军和行军元帅到来,庐州的街道看来狠狠惩治了一番,整个街道望上去平整无比,看不到一点垃圾,为了安全起见,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关停,总管府地兵马在两旁排成长长的队列。尽管如此还是可以从整个大街无数的商铺,客栈,酒馆看出庐州的繁华。
不过,数千人马谁也没有心情在此时观赏庐州的繁华,大部分的护卫被安排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军营,庐州城本身是一个大军营,兵民比达到了一比三左右,多数千人,根本毫无影响,军营中已经架起了无数的大锅,锅内正煮着大块大块地猪羊肉和香喷喷大米饭,一坛坛地美酒也搬进了军营。
太子和晋王自然是带着贴身护卫住进了韩擒虎的总管府,当夜总管府也大开宴席,招待太子,晋王和从各个前线赶过来的将领,军中地武官一到酒桌上都是性情豪爽,喝得兴起时,连杨勇和杨广两人也不免被人灌酒,直到喝得烂醉。
眼下是六月,天气渐热,而且江水暴涨,并不适合马上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何况这次出动五十万大军,许多军士都是来自于北方,水土不服,如果强行进攻,说不定有曹操的赤壁之败,必须先行练兵,朝庭选定的出兵日期是在十二月左右,到时天气已冷,冬季出兵,利于北方而不利于南方,隋军正好用这几个月的时间来让北方调过来的士卒熟悉水性。
第二天杨勇醒来后,先是和杨广两人一一接见从前线过来的将领后,让他们重新返回驻地,务必要在十二月份之前让北方过来的士兵全部熟悉水性,数日后,整个长江沿线都掀起一场大练兵的高潮。
为了麻痹南陈,杨勇下令所有的新建大船都不准在长江里面出动,在长江训练的都是破旧的小船,南陈的将领开始还紧张
发现隋朝用来训练的船只都是又小又破之后。顿时嘴,就凭这样的小船,莫说是进了,就是稍为风大一点,只要敢使到江心,就是船覆人亡,遂不以为意。
千里江淮,巢湖最美。巢湖之美。不仅在于她的辽阔浩大。还在于湖中岛屿秀丽。物产丰富,有人用“百八里形胜参差”来形容巢湖之美,又有人用“人间蓬岛”、“别有湖天”、来形容巢湖中间的岛屿之美。
姥山是巢湖中最大的湖心岛,东西长一千二百余米,南北宽七百余米,岛上一塔三亭六山九峰,安谧宁静。景色四季宜人,这里却暂时当成了隋军练兵的水寨,此刻杨勇和杨广带着数十名随从,由庐州总管韩擒虎亲自陪着登上了姥山最高的一处亭台。
岛上绿色葱葱,山林起伏,四周都是碧蓝的湖水,各种不知名地水鸟不时在远处地水面划过,荡起层层地波浪。好一片平和安详的场面。
“咚、咚、咚。”远处突然一阵鼓声响起。水面的平静被打破,正在水中觅食鸟儿一惊,顿时张开翅膀扑吱。扑吱的飞走,前面碧波万倾的湖面上陡然驶出来一片黑影,接着黑影越来越大,慢慢的变成了两艘巨大的战船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这两艘大船后,更是有无数地小黑点紧紧跟随。
待战船驶入到岛前数百米时,杨广、王韶、屈突通等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一直以北方,看到的最大船只也不过是三五丈长,二三丈宽,眼前出现的一艘巨舰却打破了他们的认知。这艘巨舰仅高度就分成五层,来到近前,顿时让人产生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韩大人,这艘船有大多?”屈突通忍不住发问。
“嘿,嘿。”韩擒虎面有得色,道:“此船高五丈,长三十余丈,宽十余丈而已,取名五牙大船。”
高就达到了五丈,那高度岂不是已经超过了北方最大船的长度,难怪会有如此大的压迫,众人都紧紧的盯着驶过来地大船,舍不得松一下眼睛。
“哈。”随着一声喊,无数地战士涌上了船舷,弓箭手,标枪手,手,一层接着一层,最上面则是拍竿手,拍竿手居高临下,若是一般的小船,只消一下,就能让敌人船覆人亡。那闪闪发光的武器直对着小岛,尽管两者相差还有数百米,就是船上地战士当真攻击,他们的箭支和标枪也没法投掷到岛下,但岛上的各人依然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杨勇虽然在后世看到过远比眼下五牙巨舰大的船,而且还是钢铁制成,但此刻身临其境也是受到不小的震憾,这样的巨舰,就等于后世的航空母舰,想想就是千年之后,这样的大舰也是庞然大物,而那些用船坚利炮打开中国大门的西方强盗,此刻说不定只会制造小木舟。
我们曾经领先世界是如此之多,可惜,我们却一直固步自封,直到别人追上,再超越,是什么限制了我们的脚步?
“太子千岁,晋王千岁!”五牙巨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喊声,整个巢湖波浪起伏,自从这队水军出现,平静的湖面浪花已不停翻滚。
杨广颤声问道:“那这船能载多少人。”
“回晋王,可载八百人。”韩擒虎平静的回道。
杨广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一船能载八百人,十船就能截八千人,如果有一百艘船一次不就能载八万人,这样大的船肯定是平稳无比,士兵站在上面即使是过江也不用担心晕船,那还需要练兵干什么?
薛道衡将这种疑问说了出来,韩擒虎顿时滴笑皆非,解释道:“薛大人,龙牙大船建造极为不易,我朝从开皇三年开始建造,到如今为止,不过建造了五艘而已,此舰若是作为旗舰则视野开阔,指挥顺畅,若是战斗尽用此舰,则太过笨重,在水深处当然无敌,若是到了水浅或窄处,根本就不能行驶,否则只能搁浅,真正用来作战的还是后面的金翅战船,每船载三十至五十人,无论水面宽窄,皆可进退自如。”
众人重新朝水面上望去,此时水面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舰只,除了二艘五牙巨舰外,都是一些乘坐三四十人的小船,只是刚开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五牙巨舰上,把其余舰只忽略而已。
杨勇心中一动:“韩爱卿,你所说的金翅战船,我军现在多少艘?”
“回太子,微臣手下有三百五十艘,一次可载一万二千名战士过江。”
“好,继续操练。”
“是。”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手中旗帜挥动,接着鼓声一变,正在向湖心集起来的战船顿时减慢了速度,接着从两翼分成二队,成雁行向假想敌包抄过去。
整整一万水军,娴熟的在杨勇和杨广面前展示了他们迎敌,围敌,歼敌,追敌的种种技艺,看得所有人都赞叹不已。
“若有十万水军,灭南陈易予。”薛道衡看得大声赞叹。
韩擒虎撇了撇嘴,不理薛道衡这书呆子的感叹,大隋光训练这支万余人的水军整整花了四年的时间,钱财更是不知消耗了多少,十万水军,说是容易,除非大隋愿意再等上十年,才可能训练出这十万水军来。
“好,韩爱卿,接下来就是要多备船只,这数月时间,只需训练水军如何将我数十万大军安全送上南岸皆可。”“微臣遵令,必不负殿下所托。”韩擒虎正色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