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王陈叔慎的绝地反击注定只是陈国的一次回光返照量相差太大,在陈叔慎取得胜利之后,虽然通过快速扩军,军队膨胀到三万人,加上有樊通和居业的归附,地盘了扩大了不少,只是这些人未经训练,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杨素用兵老辣,陈叔慎的诈降之计只能用一次,很快外围的地盘就接连丢失,最终只剩下一个湘州城在陈叔慎手中,被杨素手下另外两路大将刘仁恩,薛冑率军团团围住。
在陈叔慎被刘仁恩,薛冑两人包围时,刚好此时杨勇的信函送到了杨素手中,看着信中的内容,杨素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亲自赶到前线,命令隋军对湘州城日夜攻打。
尽管陈叔慎不顾亲王之尊,亲自领兵在城墙上竭力抵抗,给隋军极大杀伤,陈正理,谢基等人先后战死城头,最终湘州城还是寡不敌众,在抵抗十余日后被隋军攻破,陈叔慎眼看大势已去,在隋军入城时返回家中亲手杀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自己自尽而亡,而樊通,居业等人力竭之后被隋军生擒。
没有生擒到陈叔慎,杨素一怒之下,下达屠城的命令,此次统一江南,无论是皇帝还是杨勇一再强调注意军纪,隋军的军纪一直做得有好,虽然在进建康时,东城有短暂骚乱,但在杨勇及时处理之下也没有酿成大祸,而杨素一声命令。攻入湘州的隋军顿时象一只脱缰地野兽,再也不受控制,大军在湘州屠杀了三日三夜,等到杨素意识到不妥时,军队已经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湘州变成了一片地狱。
见已无法挽回,杨素一不做,二不休。素性下令湘州城不留活口。数万湘州军民全成了杨素刀下冤魂。将人杀光之后,杨素下令全城点燃大火,将湘州彻底变成一片废墟,事后轻描谈写的向杨勇呈报隋军已经攻下湘州城,只是湘州城失火焚毁,朝庭如果要重建湘州,可以另行选址。
杨素在湘州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杨勇。虽然杨素对全军下达封口令,但若是这么大的事也可以瞒过去的话,杨勇组建的暗衣卫就可以解散了,就在杨素将剿灭陈叔慎的捷报送到杨勇案头时,杨素在湘州屠杀地情报也放到了吕沐霖地案头。
当杨勇听取吕沐霖地汇报时,差点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八万人,整整八万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死于非命。他杨素真下得了手。”
到这个世代十几年了。杨勇已经看惯了死亡,上次庞晖中计,一次导致上万隋军的伤亡。杨勇非但没有什么伤感,反而为可以打压到杨素而暗暗高兴,但这次杨勇真的怒了,八万普通百姓,就这么被血淋淋的屠杀,杨勇面前仿佛看到无数妇孺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吕沐霖嘴唇动了动,事实上他刚看到这封情报时也吓了一大跳,吕沐霖是孤儿出身,杨勇当初培养这批孤儿时,请的老师中也不泛宿儒,吕沐儒深受儒家忠恕,仁爱地影响,杨素如此残暴,对他来讲简直不可思议。
“不行,本宫不能让杨素逍遥下去,必须马上将杨素绳之以法。”杨勇大吼一声,拍着桌子怒吼道。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吕沐霖虽然生气,只是毕竟得到情报已有一段时间,而且此事已无可挽回,此刻头脑还算冷静。
“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这是八万条人命,不是八万条牲畜,何况无论是父皇的旨意还是本宫的军纪,杨素此举都是死罪,若不能治罪杨素,本宫何以面对南方千万民众?”
“殿下,话虽如此,只是杨素已经下了封口令,谁来指证他屠城之事?”
“本宫就不相信,难道数万军士都能守口如瓶?”
“当然不会,只是殿下却不可大张旗鼓查询,否则一旦消息走泄,南方之民何以看待我大隋,恐怕刚刚平定下来的江南又要起反复,如果只是几人指责,杨素大可以矢口否认,以杨素的宠信,若没有真凭实据,皇上可会处罚他?”
杨勇冷笑着摇头:“本宫也不知为何,父皇对杨素总是信任有加,就是有真凭实据,父皇多半也会免去杨素死罪,不过,本宫没有指望让父皇下旨来杀杨素,只要拿到了足够证据,本宫完全可以先斩后奏!”
吕沐霖大惊,连忙劝道:“殿下不可,杨素可是行军元帅,不管有什么罪行,殿下最多只能将杨素押解入京,若是先斩后奏,恐怕会让皇上对殿下大发雷霆。”
杨勇沉默下来,杨素给他的感觉一直很不好,此人无论文武,无疑都是出类拨粹,偏偏心如铁石,草菅人命,这一点在剿灭尉迟迥时就已经证实,杨勇根本不相信此人会真心效忠大隋,他对后世看的《大唐双龙传》这部小说可是记忆犹新,杨公宝藏就是杨素留下来的造反之资,虽然小说不一定是真事,只是他地长子杨玄感可是成为隋朝第一个造反地贵族,不可能没有受到杨素的影响。
只是杨素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权臣,自己是太子,稳压他一头,若是杀了他,惹得父皇对自己猜忌,这个交换到底划不划算,真该好好考虑。
“要不,殿下可以拉晋王和秦王两人一起对杨素进行处置,若是如此,皇上或许不会怪罪殿下?”吕沐霖小心翼翼的道。
“不必了,本宫心意已定,杨素定斩不赦。”吕沐霖地劝说反而让杨勇下定了决心,人都是有底线的,杨素实在是超出自己的底限了,八万条普通百姓的性命,自己又如
合不合算来衡量。
吕沐霖叹了一口气。既然太子下定了决心,他就不再相劝,而是转动脑筋,如何才能以最小地代价杀了杨素:“殿下,如今江南已基本平定,不久殿下就可以班师回朝,不如以此名义,请秦王和杨素一起来到建康共商大计。到时只要杨素进入建康。马上拿下。秘密处死!”
杨勇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扶手,半响才道:“嗯,这是一个办法,只是万一杨素不肯来如何是好?”
杨素是行军元帅,如是找借口不来,完全可以,杨勇身为监军。倒是可以亲自去杨素的军营,只是杨勇不认为自己可以从杨素军营中将他带出来。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许以杨素江南大行台之职,杨素定然心动,肯定会来建康。”
台指中央的尚书省,出征时于其驻在之地设立临时性机构称为行台﹐又称行尚书台或行台省,具兵权,财权于一身。这个江南大行台无疑是一个极其诱人的职位。眼下大隋刚刚统一南方,初期必定辅以重兵留守,江南大行台等于是南方的一个土皇帝。
杨勇心目中这个职位的人选是杨俊。杨俊现在的职位是秦州总管,陇右诸州都是归他所管,只是陇右诸州又怎能和整个江南相比,虽然江南行大行台过不了几年肯定要撤消再细分,能让杨俊暂时做上几年江南地土皇帝,杨俊对于自己这个大哥也必定会感激万分,不过,现在用来引诱杨素倒是一个好主意。
“很好,就如此办吧?”
“是,微臣遵令。”吕沐霖鞠躬退了下去,很快,数匹快骑就拿着杨勇发出来地公文出了建康城,分别向秦王杨俊和清河公杨素所在地方向而去。
十余之后,公文就分别到了杨俊和杨素两人手上,接到杨勇的公文,杨俊毫不迟疑,马上将军队交给部下统领,自己带着数百亲卫只身上路,杨俊在鄂州,可以从长江水路直达建康,目前长江水道上全是隋军来来往往的船只,杨俊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杨素更远一些,离岸还有数百里陆路,接到杨勇的公文却迟疑起来,江南大行台的职位虽然诱人,杨素却想不通太子为何要交给自己,他连忙将手下大将薛冑,刘仁恩,还有杨约,大儿子杨玄感叫过来商议。
一听到杨勇要授杨素江南大行台之职,杨约马上激动起来:“大哥,那你等什么,若是大哥当了江南大行台,至少也可以做一个陈叔宝。”
“胡说八道什么,我杨素对大隋忠心耿耿耿,岂有这个心思?”说完,杨素的眼睛向薛冑,刘仁恩两人瞄去。
薛冑,刘仁恩吓了一大跳,却只是低头假装听不见,对湘州屠杀虽然是杨素下地令,只是他们两人也逃不掉,何况两人从湘州弄到大笔财物,一旦暴露,即使不杀头,至少也是丢官去职,两人等于被杨素拴在了一条船上,对于杨约的大逆不道之言,只能假装听不见。
见两人低头不语,杨素转向杨玄感道:“痴儿,你说说看,有何见解?”
杨玄感此时只有十八岁,却少年老成,体貌雄伟,颌下已长出长髯,相貌酷似杨素,深得杨素喜爱,因此常带在身边,对他言传身教,杨玄感从小做事专心,常常沉浸于一件事中不知自拨,外人不解,谓杨玄感多痴,杨素听到,每次都是笑眯眯的反驳:此儿不痴也。果然,十三四岁时杨玄感就崭露头角,读书,骑射都远胜于同辈之人,旁人都对杨素叹服,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听到父亲的问话,杨玄感马上回道:“父亲大人,你和太子关系如何?”
杨素摇了摇头:“百官对太子都争相巴结,唯有为父和朝中廖廖众臣对太子不假颜色,关系算不上好。”
“父亲,非但算不上好,恐怕是势同水火才对,太子一月前还因为庞晖兵败身亡之事写信对父亲严厉喝斥了一通,如今却要授予父亲江南大行台之职,父亲难怪不奇怪吗?”
杨素点头赞许:“痴儿所说不错,正因为如此,本官才要召集大家过来议一议。”
“大人,这有何奇怪,太子定是因为大人将陈叔慎剿灭,见大人立下大功,有意与大人交好,才让大人到建康去接任江南大行台之职。”薛胄站了出来,他本来是新近委任的湘州刺史,如今湘州变成一片废墟,他这个湘州刺史顿时成了空职,巴不得杨素能尽快接任江南大行台,给他安排一个肥缺。
薛冑的话不无道理,听得众人都点头,杨素更是面有得色,此举等于太子向他低头,刘仁恩紧皱眉头,他总觉其中不简单,太子会向一名大臣如此示弱吗:“大人,是不是湘州的事让太子觉察到什么了?”
杨约发出一声轻蔑的耻笑:“刘将军,太子远在建康,哪有那么容易察觉,何况就是他察觉了什么,湘州之人已经死绝,只要你们嘴吧紧闭,否认此事,太子又能拿大哥如何?就是将官司打到皇上耳中,没有真凭实据,皇上也不会听信太子一面之词。”
“这么说,这场建康是去地罗?”
“当然去地,大哥去一场建康,大不了向太子说上几句好话,换一个江南大行台,当然去的。”
“好,那准备一下,本官明日起程前往建康。”杨素脸上掩不住露出微笑,他虽然心中还是存疑,却挡不住江南大行台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