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抱抱。”云礼声音特别小,“我都好多天没见你了。”他想起电脑上没完成的画,心虚强调:“就十秒。”程酌凝视片刻,莫名轻笑,伸手就把云礼连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待到桌边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这才拿起笔重新工作。无比温暖又结实的身体,真让人想做梦。云礼轻轻地靠着,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呼吸浅淡,存在感不如一只小猫。程酌向来创作速度飞快,其实这日海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些收尾的细活。他将图层重新整理好,又反复检查过效果,方才置笔。时间已过凌晨三点,云礼依然睡得恬静。香香软软,又因生病而发着烫,可爱又可怜。强势的男人最怕遇到让自己心软的对象,每次看到云礼,程酌都会有种不知怎么办才好的纯情错觉。轻吻过云礼的短发,脑海中又飘过微光般的念头。程酌重新拿起数位笔,给海报上的大圣手中添了一朵金色婆罗华。向来拈花的只有慈悲的佛祖,而非叛逆的悟空。奇妙的亮色竟瞬间成了画面的焦点。这灵感让他很满意。*画作完成的刹那,也便结束了与它的缘分。至少程酌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如此。次日他醒得很早,正轻手轻脚收拾行李时,门却被人鲁莽狂敲。虚弱的云礼吓得瞬间睁眼。程酌目露不悦,打开门一瞧,果然是昨天那个毛手毛脚的男助理。叨扰了清净的助理挺开心,举起两个大盒子:“程老师,您要的北京稻香村我托人搞到了,最新联名款!”……程酌轻咳,试图把东西接到手里赶走他。可助理却很热心地帮忙放到茶水柜上,兴奋宣布:“我恋爱了!”程酌向来没什么架子,无奈此刻没有闲聊的心情:“是吗?”“昨天我在外面走廊,遇到个超级漂亮的姑娘!简直就是天仙,而且气质与众不同。”助理一脸花痴地向往,又叹息,“可惜刚见到她就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遇见……”云礼本带着睡意在听热闹,却被这话吓了好大一跳。穿着女装寻找程酌房间时,的确和程酌身边的年轻男人打过照面。还以为机灵地躲开了,没想到……这助理多少有点话唠,边说边往内室里走:“老师您海报画得怎么样了,我能先睹为快吗?”程酌刚想伸手阻止,助理却自己停步。因为他在隐约露出的床铺边缘看到双雪白而秀美的脚。脸长得好看的人不少,但脚这么漂亮却很稀奇,而且……程老师不是说闭关画画吗?这是在干什么?!助理很八卦地惊讶回头,忽然鞠躬:“打扰了!您请便!”话毕他便坏笑着往门外溜,多半要去跟易迅的同事们展开讨论。程酌略感无奈的同时,云礼也在屋内松了口气幸好那家伙没冒冒失失闯进来,不然失恋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松软的桂花糕咬在嘴里,因为生病而缺少了几分甜味。但云礼还是一小口接一小口,吃得很认真。在旁收拾东西的程酌吩咐:“垫垫肚子算了,等下去楼下餐厅。”云礼眨眼笑:“那可不行,这是你专门给我带的北京特产。”……少年又恢复认真的神色:“哥哥,以后你有什么想法,试着跟我说行吗?虽然我没有你成熟,但还是会努力去理解的。”程酌放下正在装盒的手绘板,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还真有件事。”云礼好奇眨眼。“下周朋友开生日派对,一起去吗?”程酌看似聊起闲事,但又刻意提起,“他是个挺有意思的服装设计师。”云礼以为自己把真心掩饰得很好,结果还是被察觉了,他本不想利用程酌的资源,可……又受不住好奇心的诱惑。做个独立的人真的好难。程酌安抚:“只是交个朋友,别担心太多。”云礼低头说:“你为我做的太多了,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这样不好,搞得我像金丝雀一样……”“又是谁教你的词?”程酌不悦,“秦世?”自从那天半夜读过bl小说后,云礼就一发不可收拾,到处去考察男男文学,他声音细不可闻:“晋江看的……”程酌拿住他的手机:“不健康的软件就卸载了吧。”“健康的,可纯洁了!”云礼忙抢回来,生怕相册被看到,他强调,“不要逃避我的话。”程酌伸手摸住云礼的头:“你给我的不能用世俗衡量,我为你做任何事,也都不是利益交换。”依然是这样宽容的答案。永远笃定。云礼又几秒没讲话,而后又爬跪到他身边,搂住程酌的脖颈小声说:“那件事,我可以试试……”程酌抬眸。“昨天我在酒店找你的时候,好怕你会……心都碎了。”云礼因病憔悴的面庞有点可怜,他鼻尖微红:“我不想让你属于别人,永远都不想,你是我的。”程酌搂住少年的腰:“现在你也知道永远有多远了吗?”云礼不假思索:“一辈子。”十八岁的一辈子,听起来好像个未知数。温柔地拥抱住少年,程酌微笑得很迷人。云礼忽推住他,忐忐忑忑:“真的……真的不会很痛吗……”“会。”程酌故意吓他,“痛到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云礼更加慌乱,眼神像只紧张的山鹿。但他很快又慢慢松下略显紧绷的身体:“那也好……至少能让我一直记得的男人是你。”毫无自知的真诚最惹怜爱。程酌忽然压着云礼倒在沙发上,见他害怕到闭眼,不由失笑,勾了下那小巧的下巴,帮忙盖好毯子:“小宝贝,好好养病吧。”第33章 变数东港的初冬微凉, 但云礼的心却比往年温暖许多。这日课后,他去服装厂交了定金,眼瞧着几百套汉服的制作步入正轨, 开心到连脚步都轻盈了起来。算一算时间,好像该给家里报平安了。云礼独自走到无人的路边, 拨通了奶奶的电话和程酌在一起后, 他很少在家里联系蒋青, 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好在老太太并未多想,依然在无止无休地嘘寒问暖。云礼认真答应, 快结束时鼓起勇气问:“奶奶,我可以谈恋爱吗?”虽然知道答案,但总不能永远不提。果然, 蒋青慈祥的表情立刻严肃:“你才大一, 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等毕了业再找个各方面都合适的姑娘不好吗?”“可是我已经成年了呀。”云礼委屈,“为什么别的同学都可以?”蒋青无奈:“小礼, 你太单纯了, 奶奶怕你所遇非人。”不是的, 我爱上了全世界最好的人!云礼只敢在心里偷偷反驳, 面上却老实:“哦。”“天都暗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呢?”蒋青又开始操心,“上完课就赶紧回去吧,现在社会太不安定了。”云礼哭笑不得:“好, 我打算去程酌哥哥的公司写作业, 他说晚上要带我去吃好吃的。”蒋青对程酌好感度几乎满分:“行, 别给人家添麻烦。”*自从知道程酌的真实工作后, 云礼三不五时就想往易迅跑。他喜欢偷偷观察哥哥工作的样子,他想了解这个男人每处细枝末节。其实艺术总监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决策, 员工们排着队来汇报个不停,难怪连画海报都得闭关才行。坐在内室学习的云礼时不时便竖起耳朵听听,眉头微敛,若有所思。等到终于没人了,他才小心露面,凑到办公桌边追问:“哥哥,你开心吗?”正在签文件的程酌愣了下,抬眸微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你画画那么好,公司不应该专心让你创作吗?”云礼憋不住自己的想法,“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虽然这问题很孩子气,但也是程酌极少听到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