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君臣召对,在极度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众大臣自乾清宫出来后,皆松了口气。
平常大臣可没法到内廷见皇帝,重臣有机会,见面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总归君臣间有很深的隔阂,每个人都想置身事外。
“李天师,要么怎么说您乃朝廷栋梁?陛下只听您的……今日还好有您在,不然我等还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先前在乾清宫连个屁都不放的首辅万安,出了乾清宫后一众官员本应以他为尊,谁想这会儿他竟然丝毫也不顾脸面,紧追几步到了李孜省跟前,阿谀奉承道。
李孜省笑道:“太子选妃关系重大,我作为谶言地震的当事者,不好随便参与,还得多仰仗礼部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
礼部尚书周洪谟见万安都向李孜省低头了,哪里敢跟李孜省对着干?
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邓常恩在旁冷言冷语:“李大人,您辛辛苦苦,又是窥探天机,又是进谏君前,到底图谋什么?如今为东宫选妃,干系重大,干脆就由你来做主算了,为何要把事推给礼部呢?”
刘吉连忙劝和:“邓先生,咱说话最好客气些,莫要伤了和气。”
邓常恩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本来因为大力支持易储,他已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超过李孜省,谁知道被连续两次地震给搅了好事。
如此情况对市井出身、喜欢好勇斗狠的人来说,自然气不过,也就谈不上什么容人之量,以至于邓常恩竟当众说出难听的话来。
李孜省根本就不理会邓常恩,轻蔑地道:“东宫选妃何等重要?我一介方外人,哪里敢随便做主?不过我要提醒诸位,这次的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至于礼法上是否遵循典制,倒在其次。”
刘吉吹捧道:“天师之语乃至理名言,我等自当遵循,努力不违背上意。”
“什么至理名言……刘阁老,您是不是把话说清楚一点?”
邓常恩反呛刘吉。
刘吉一时间很尴尬,饶是他一向以姿态柔软著称,这会儿心中也不免一阵羞恼,恶狠狠地瞪了邓常恩一眼。
你这家伙什么玩意儿?
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没什么本事,脾气却不小,若不是瞧在李天师面子上,你以为我会给你这样的方士好脸色看?
别蹬鼻子上脸!
人家李天师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经很清楚了,皇帝给太子选妃,只是无奈的选择,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选得好与不好,太子妃是否贤惠,以及太子妃家境如何……皇帝有理会的必要么?
反正大明选太子妃,一向不是从豪门大户中挑选,身家人脉这些都不重要,你再牛能比皇帝家牛?
此番太子大概率是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就算不是点选,其实也差不多。
李孜省笑道:“虽要操办得快一些,但也不能太过糊弄,不能让人笑话。总归就是……从快从权。”
万安觍着一张脸,谄媚道:“有道理啊……周部堂,你听明白没?一切从快从权!”
周洪谟不由面带苦笑,却只能点头,心说,什么由礼部来主持这件事,还不如说我就是个傀儡,听你们这群大佬的号令办呗。
……
……
李孜省从皇宫里出来,志得意满,步履轻快进到家门,马上又派人将庞顷和沈禄叫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