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课之后,李知圆的队友们睡眠质量越发好了。
刚开始只有梁师哥躺在体育馆里睡……
现在其他两个师哥也跟他躺在一起睡。
三个少年并排躺板板——不对,是躺垫垫。
一躺下,他们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眠质量好到令人发指。
大战在即,可他们真是无忧无虑。
他们睡得香香甜甜,裴教练和武教练气得呼哧呼哧喘。
裴教练冷不丁地扭头盯着李知圆。
李知圆吓得直摆手:“教练教练,我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在训练时睡觉的。”
裴教练扭了扭脖子,吩咐道:“去,看看他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李知圆便顺从地跑过去,挨个探了探鼻息,惊喜报告:“教练,他们还活着!”
……
……
……
裴教练闭上眼睛,仰天长叹:“苍天啊,我裴宗玉做错了什么,让我招到这群极品憨瓜……”
李知圆愣愣地,不知道如此听话的自己怎么就成了憨瓜。
汪若曦小跑过来,提醒道:“裴教练是想让你把他们喊起来。”
噢!
原来是这样!
李知圆纳闷,有话直说不行吗?为什么要阴阳怪气地拐个弯呢?
三个男队友被喊醒了,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被两个教练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就被罚跑圈去了。
跟高数比起来,跑圈可真是太轻松了。
在经过高数的蹂躏之后,他们跑起来格外舒畅,就像《西游记》开场那样,一只野猴子在海边撒着欢奔跑。
在李知圆眼中,师兄们比那只猴子还要欢脱。
她微微叹息,跟汪若曦说道:“等着吧,裴教练还要罚他们。”
“就是!”汪若曦笑道:“把惩罚当逗乐,他们存心想气死教练。”
果不其然,跑完步,他们又被教练罚平板撑,蹲马步……直到他们再也不嘻嘻了,教练才放过他们。
裴教练只是嘴上严厉,从来不打人;但武教练就不一样了,男弟子们不听话,他经常一脚就踹过去了。
他踹完之后,方才开始训话:“比赛迫在眉睫,你们还能睡得那么香,看来你们的压力还不够大,那我就给你们一点压力。这次比赛级别不够高,你们都得拿冠军。拿不到的话,就别再回来了!”
李知圆顿时感觉自己被压力压扁了。
裴教练也说道:“你们说,是因为高数太难,太费脑子,才睡觉的……本来人家文化生就对你们有偏见,你们不知道吗?有学习的机会,不好好珍惜,还抱怨高数太难……以后谁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那我就跟数院要几套卷子,让你们往死里学!”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抱怨了。
经过几天的修整,李知圆的脚伤好得很快。距离转项目体测还有一个月,到那时,她的状态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管能不能行,总要试一把。
到了九月下旬,继父老梁来市里开会,“顺便”过来看看她。
这个“顺便”,他要绕一个多小时。
直到见了面,他才知道李知圆的脚受伤了。他一着急,便一通数落,不由分说,拽着她去医院拍了个片子。
医生说,来得太晚了……
老梁当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医生说道:“再晚来两天,她就痊愈了。”
……
医生不苟言笑,老梁却乐开了花,连说“医生真幽默啊”。
医生依然保持着冰块脸:“孩子都快好了,你们才送来,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可真关心孩子啊!”
……李知圆替继父感到委屈。
老梁陪着笑,走出诊室,便数落李知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你的脚扭了,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老爸,我当了那么多年运动员,我有数。这点小伤,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了。”
老梁不悦,阴沉着脸,拿了一堆膏药。
李知圆心慌慌,挽着继父的胳膊,撒娇道:“我下次一定告诉你们,老爸,别生气了。”
老梁这才笑了笑:“我希望别有下次!”
老梁的工资都在老婆手里攥着,他身上只有零碎的烟钱。他很穷,但是来看李知圆,他很豪气地请她吃火锅,还给她买了两箱牛奶。
李知圆并不喜欢喝牛奶,但是继父告诉她,她还不到二十岁,或许还可以再长高一点……
呃……这个愿望,比较渺茫。
再说,她身高一米六出头,虽不甚高,倒也够用了。
……
对李知圆转项目一事,老梁是不太赞成的。
他向来胆小谨慎,在他看来,李知圆能找到自己的舒适圈已经很好了,出去闯一闯,未必会找到优势。
万一在新项目上没练好,到时候即便她想重返武术圈,也不能够了。
想到这些,老梁便忍不住发愁。
老梁还说道:“当年,偌大的南州城里都没有几家开武馆的,因为城里根本没人练,只有冤大头才会开武馆。秦家老爷子本来都想回老家了,人家是为了你,才开始收徒的。老爷子为了让你上南州实小,愣是手把手地把你带成了全市冠军……你练出名堂了,被体校看重了,他才回老家的。这些恩情,人家老爷子不提,但我们不能忘。”
李知圆搅动着饮料,心里五味杂陈。
秦爷爷为她做的那些事,她怎么会忘记呢?
秦爷爷在老家青川县是响当当的乡镇企业家,当年秦朝阳的爸爸在全国各地跑,秦朝阳的妈妈带着女儿秦熙阳生活在老家。
本来他们的生活也是无忧无虑的,可是秦熙阳突然患上了严重的血液病,这让整个家族都陷入恐慌之中。
秦玉坤放下手头的工作,请了长假,带着女儿辗转各大医院看病。
为了彻底治愈她,他们决定赌一把,再生个孩子,用二胎的脐带血给她移植。
秦朝阳就是这样,带着拯救姐姐的使命出生的。
但是,谁也没料到他会那么着急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好在两个孩子都幸运地活了下来,即便家财都散尽了,但家人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反而觉得非常庆幸。
再后来,为了让两个孩子就医更方便,也为了不耽误秦熙阳的舞蹈天赋,秦家咬咬牙,搬到了大城市南州。
那时,秦爷爷是为了帮大儿子在大城市立足,才短暂在南州市住了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为了培养李知圆,他大概早就回老家了。
老家有他操劳了大半辈子的酒厂,有一整个山头的果园,还有和三儿子一起承包的鱼塘、虾塘、大棚……
跟老家的产业相比,他在南州市做的那点小生意,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还开着一个赔钱的武馆……
他嘴上说,他培养了很多小孩子,将老家的拳术发扬光大,他很开心。
可实际上,他总是往武馆倒贴钱,李知圆经常看到他为了资金周转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知圆的亲生父亲只不过是秦叔叔最好的朋友而已,可秦家却把他当成亲儿子一般,在他去世后,竭尽全力让他的妻女过上好日子。
秦家没必要这么做的……
可他们不仅做了,还总是告诉她们,不必有心理负担。
想起这些,李知圆心如刀绞。
秦爷爷为她付出了很多,而她耽误了秦爷爷很多,她还没来得及还。
老梁喝了一口水,闷声道:“圆圆,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总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心安……我不是不让你转项目,我是想让你跟秦老爷子好好谈一谈。”
“嗯……”李知圆答应了一声:“老爸,等回去我就给秦爷爷打电话。”
“这事吧,还是你当面跟他聊比较好。”老梁说道:“如果你方便请假,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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