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人是你的替身吗？”我决定一解心中的疑惑。
小穆看向我，甜甜一笑：“是不是有些真假难辨？只可惜，他只会口技，还没学会腹语。”
我也笑笑：“我不管你有几个替身，我第一次见到的小穆是你，所以，希望和我道别的小穆也是你。”
小穆指指脸：“我们都长得一模一样，你如何分辨？”
“感觉。”我再次打量他一番：“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他的容貌会变，声音也可以作假，可是他的眼睛始终改变不了。当初佳佳易容成了香岚，如果我自信一点，很有可能就认出她来了。”
小穆狡黠一笑：“可是一般人都很难有这个自信。当初在长安，李东升多次说我长得像他的未婚妻，对我是有求必应，好几年了甚至都没有忘记我，还来襄州想投靠我，做我的护卫保护我。这份情真是感人肺腑。
可是，他只有胆量做我的朋友。昨天，我跟他说，我是为了他才辞官的，让他抛弃穆仙儿陪我浪迹天涯，相守百年。他居然拒绝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再次瞥向他的肚子：“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吗？太子上次见你想吐，对你说：别信那些歪门邪道，吃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这世上怎能男女性别转换？
你……这世上有这种神药吗？”
小穆笑弯了腰：“或许有吧，大千世界，你没见到，并不表示就不存在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子怎么会认为你和李东升是那种关系？他还嘱咐你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好养老送终？”
小穆扬起手，掀开袖子，如藕般的手腕上，一只洁白的玉镯晶莹剔透，上面还镀了两圈黄金，更是光彩夺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块是四年前安禄山给安王进献的宝玉，价值连城，安王亲自绘图，命工匠打造了这只独一无二的玉镯。成品出来后，安王迫不及待地拿给我欣赏，还宣了广平王也就是当今太子进宫鉴宝。
太子当时心思单纯，与安王明为叔侄，实为好友，没人时总是十分随意，进安王的寝宫从不通报，等走到门口才大喊一声：皇叔！
当时我和安王正并肩站着，对着光观赏玉镯，被太子一叫，安王吓了一跳，不自主地就扭头朝门口看去，一时都忘了我的头就挨在他旁边……就是那么巧，他的嘴刚好……碰在了……我的唇上……”
我脑中想着那个画面，忍不住也抿了抿嘴：“然后了？”
小穆嘟了嘟嘴：“那可是我的……初吻！李回春都还没有亲过呢，怎能便宜了他？于是，我毫不客气一巴掌过去……这只玉镯……也就多了两圈金子。
我打了亲王，却平安无事，安王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恩宠有加，甚至还常常魂不守舍。太子自然会认为我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没办法，我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官也算当到头了，只有再次利用太子的误解，让他对圣人“美言”几句，让我顺利辞官归隐，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襄州有雷刺史、孟司马、武长史、徐县令等大小官员，还有天眼捕快和天眼密探，可以暂时保得一方太平了。”
我感激地看向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穆冷冷一笑：“选你做密探真是失策了，细作没查出几个来，就只顾着查我了。还不如一次给你说个明白，免得你总是把眼睛盯在我身上。”
我尴尬地挠挠头：“以后不……不会了。”
“我走了，也许一年后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朋友一场，临走前再给你指一条发财的门路：出了西城门再向西走三里，有一片翠竹，昨天夜里下过雨，雨后春笋遍地都是，只需动动手，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切记，千万不要进入竹林中的那座宅子。”
我的好奇心陡然提了起来：“什么宅子？”
“一座用竹子建的宅子，院门上了锁，门上挂有牌子，名曰：翠竹阁。那是一座鬼宅，擅入者必死！”
“鬼宅？”我暗自笑笑：“好，我记住了。”
看着小穆消失在巷子尽头，一直以来压在我心头的重负终于释然了。我回到店里，王佳佳和宋二郎正在收拾桌子。
“都卖完了？”
“卖完了卖完了，不是你说的嘛？每天固定这么多，一是不浪费，二是让别人吃个欠想。呵呵。”
我看了看后院宋二郎的木板车，微微一笑：“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要不我们一起出趟城，我听说出了西城外三里，那边有片竹林，昨天下过雨，新发了许多竹笋，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好啊！”王佳佳赶紧去拿镰刀和篮子。
宋二郎拖出木板车，牵出驴子：“那走吧，抓紧时间。”
我扛起铁铲子：“走！”
下了门板，上了锁，和王佳佳一同坐在了驴车上。再次看向天字一号房那扇窗，隐约可见穆娘子一身红衣，正依在窗前对我们微笑着。
春光明媚，微风习习，轻柔地爱抚着整座襄州城。繁华的街道逐渐远去，出了西城感觉并没有走多远，果然看到许多竹子。
去年春上，我和王佳佳还来这里掰过几根竹笋回去炒了肉，当时天快黑了，看着前面阴沉沉的，就没有再往前走。
今日人多，天还大亮，倒也不觉得阴森可怕。我们驾着驴车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直到竹子越来越密，车子无法通行才停了下来。
竹叶散发着淡雅的清香，让人心中无比欢畅，地上的腐叶如被褥一样柔软，一脚踏上去也弥漫出泥土独有的气息。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还隐约可听见竹笋破土而出和幼竹飞速生长的奇妙声响。
“江湖哥，你看，这里好多竹笋！”
“哈哈哈，真是发财了，江湖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这块宝地的？”
我回道：“我也是偶然听别人说的，没想到真有这么多。”
“这么多宝贝，居然没人来捡，呵呵，便宜我们了。我看啊，怕是这一车都拖不下。”
“穷了几十年了，也该我们发回财了。”我笑道，扫视一番满地的笋尖，眼睛不由得朝竹林更深处看去。
小穆说里面有座宅子，还是座鬼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穆……她这人脑子有些毛病，说出的话亦真亦假！
呵呵，我李江湖可是密探，未队队长，岂会相信鬼神之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