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季家备了午宴。
季桑没什么胃口,季家的饭菜,她一向是不喜欢吃的。
季樱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和钱鑫又坐在一起吃饭去了,看不出上午还吵过一回。
孙氏的心都在女儿身上,看小夫妻俩和好了,也稍稍放心了点。
季桑早早就放下了筷子,不再吃饭了。
孙氏少不得要刺几句:“看来今天的菜不合二姑娘的心意啊。”
季桑笑道:“没事,我看看热闹就饱了,太太不要操我的心。”
孙氏哼了一声,季桑这小贱人,真是牙尖嘴利!
季桃给母亲夹菜,道:“娘,你尝尝这个茄子,今日厨房做的还不错。”
孙氏有了台阶,便不再说话了。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季樱和钱鑫眉来眼去的,时不时目光有飘到季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桑起了大早,吃过饭便累了。
只是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王姨娘屋里。
孙氏不敢杀人,但季樱实在是个狠毒的。
去年她才多大,就敢撺掇她那表哥来季桑家里翻墙,如今她要留在家里住上几天,哪怕现在顾不上,等闲下来,目光必定要放在王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上。
王姨娘听了这话,也着急起来。
她的孩子也六个多月了,已经会动了,有了这个孩子,王姨娘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有了指望,不知多疼爱。
如今想到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她当场就吓哭了。
“二姑娘,我是您做主进门的,我这孩子是你的亲弟弟,你可得帮我!”
她的眼泪呼啦啦就下来了,哭得十分伤心。
莲娘早知道季桑找的这位姨娘性情和软,忙上前扶着,柔声安慰道:“姨娘,人都说为母则刚,您腹中还有小郎君呢,可不能这样哭,要吓到小郎君了。”
莲娘哄了好一会,王姨娘总算是冷静下来,道:“是,正是这个道理,我不哭了,我现在就不哭了。”
只是叫她想法子护着自己和孩子,王姨娘却没有好办法,只能指望季桑。
季桑等她平静下来,道:“姨娘放心,我自然不会放任她们在季家胡作非为,今日过来,只是提醒姨娘要谨慎些,不是吓唬你的。”
王姨娘点头:“是,我知道,太太送来的东西,我都不吃,我好好养胎,不会出去乱跑的。”
王姨娘身边有季桑安排的人,都是忠心谨慎的,不会出事。
季樱在钱家,季桑能够知道钱家的事情,如今她在季家,自然也是一样的。
季桑只是来提醒王姨娘一句,她性子软,这对季桑来说是好处,但也就容易被人算计。
季桑没有久留,她要回去休息半日,明儿还要接着带孩子呢。
季樱留在季家,听说季桑走了,对孙氏道:“娘,你帮我想想办法,不能让钱家人这样诋毁我了!”
她出了门人家都笑话她,说她不够贤良淑德,管不住丈夫,她的脸都丢尽了。
好在还怀着孩子,不然季樱都不知道怎么活。
孙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季老爷也不必她管着啊。
孙氏想了想,将季桓和季桃喊了过去。
季桓想了半天,道:“你婆婆找的什么人,我想个法子,送他去衙门。”
这样,人家也知道季樱的婆婆找的人不可靠,想来如此就可以了。
季樱立刻道:“你不懂,这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现在就是想笑话我,便是杀了那道士也没用。”
内宅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钱太太心里头不高兴,要折磨儿媳妇,给季樱没脸,那话是谁说的都不要紧,只要钱太太愿意信就好了。
季桓嘴角抽了抽,心说女人的事情真的是麻烦,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氏看看两个儿女,道:“你们快想法子,你们姐姐怀着孩子在钱家吃苦呢,我心疼啊!”
季桓实在想不到好法子了,他总不能杀去钱家去吧。
但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行。
季桓正要这么说,季桃道:“咱们可以请郎中回来,就说姐姐身上不舒服,这几日母亲去应酬,旁人问起来,母亲你就说,姐姐觉得耽误了姐夫的学业,心里愧疚,在家抄写经书,累着了。”
季樱道:“钱鑫考不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先生!”
季桃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大伙儿当然都知道,只是娘这么说,外人必定会觉得,钱家的人心狠,逼得姐姐怀着身孕还要抄佛经。”
季樱眼珠子一转,觉得这主意不错,和孙氏一合计,打算就这么做了。
“正好,我就要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那老虔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容不下!”季樱咬牙切齿地说道。
隔了两日,大伙儿听多了孙氏说起女儿的惨状,口风就都变了。
这一回被笑话的人又成了钱太太,季樱十分得意,心情也好起来,目光便放在了王姨娘身上。
只是王姨娘得了季老爷的话,怀着身孕,不用每日起来给孙氏见礼。
若孙氏非要请,王姨娘就找借口说肚子不舒服,左右是死活不肯出那个门,叫这母女二人无可奈何。
至于送去的吃食补品,那就更没用了,王姨娘根本不吃。
孙氏看看季樱鼓起来的肚子,道:“樱儿,要不算了吧。”
季樱自己还怀着身子呢,孙氏很怕因果报应,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落在自己的外孙头上。
季樱却不怕,道:“娘,你看看我那大姐姐和大姐夫,两个人倒是好的,可还不是早早死了,我才不信什么因果,谁都害不了我的孩子!”
孙氏听了,直念阿弥陀佛。
“好,好你别着急,娘再想办法,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得大。”孙氏安慰她道。
季樱的脸色好了一点,想来季桑防着她们呢,还是要从长计议。
季桓听了季桑的交代,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季家的亲戚。
那些亲戚一开始不是很高兴,但后来听季桓说起梦见了祖父,果然都客气起来。
季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十分照顾他们这些亲戚,他老人家一走,季老爷和孙氏当家,才断了往来。
季桓了解过这几家的情况,便跟季桑说了。
季桑早叫莲娘去打听过,给长辈准备了东西,也给几个读书的孩子送了笔墨纸砚,十分客气。
有位兄长前几年就中了秀才,只是接连两回都落败在秋闱中,先生都说他是差了一点运气。
只是他还要养家糊口,本已经不打算读书了。
季桓带着东西上门,劝了两回,那位兄长这才振作起来,准备好好读书。
季桓来说了此事,道:“我同他说了,都是二姐姐相助,他说过些日子,让堂嫂在家摆宴,请咱们过去,我看着他十分疼爱儿女,想必人品是好的,来日他有了功名,必定念着姐姐。”
季桓觉得季桑此举,一来是为了季家,二来也是为自己寻找依靠,毕竟亲爹险些将她卖了,实在不可靠。
至于武家,季桑每麻烦武家一回,受的都是赵砚的恩情。
季桑道:“如此最好了,你也尽力些。”
季桑正是这么想的,去年她自顾不暇,今年她好过些,自然要更多的为自己考量。
季桓道:“姐姐放心,武先生的指点我也记在心里,会尽力的。”
季桑又将人勉励了一番,姐弟二人倒也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