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鹊和周新燕就要离开,周新燕像是有些不忍,喊了声“哥哥”,说道:“欠债归欠债,可不要伤了人才好,我家中长辈……”
“燕儿,闭嘴!”周见鹊打断她,“咱们是来分家的,不是来给人帮忙的,你不要搬出小姨和姨父来,快走。”
燕儿无奈,还是朝屋里两人行了一礼:“二叔,三叔,我和哥哥就先回去了。”
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像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却被哥哥拽走了。
出了门,他们还碰上了周家的两个婶婶和晚辈们,没说什么,兄妹俩就走了。
周家众人听说了前因后果,知道了周望赌输了十几万两银子,个个都要疯了。
周二奶奶扑上去,朝周望生母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大骂道:“你这老贱人,竟然生了这么个小贱人出来,他生出来的时候,就该两个一起掐死,作孽的东西!”
一群人顿时闹成一团,年纪小的孩子都哭嚎起来。
周新燕回头看了一眼。
周见鹊道:“你还是回去读书去。”
妹妹年纪小,又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心地善良,只怕是看了这个场面,就要心软。
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妹妹心软罢了。
周新燕道:“哥哥,周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周家的钱财跟我有关系,我会自己争的。”
她并不是心软,她只是想不明白,周家这个宅子已经不小了。
周家这些人,也一个个都看起来体体面面的,为什么当时这个家里,就容不下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呢。
她想不明白。
不过这些人既然当初容不下他们两个孩子,那如今,也一样容不下他们。
“到时候这个宅子拿回来了,就给你住,”周见鹊道,“要是到时候你不想嫁人,你就一个人住到这宅子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见鹊这几年渐渐大了,见过许多女子,都因婚嫁之事备受苦楚,他这妹妹聪明,跟男孩子一般自小读书,怎么好让她去受那样的苦。
周新燕笑道:“哥哥,你真疼我,那这宅子,我就不客气了。”
周见鹊点头。
“那我以后不嫁人,你怕不怕被人笑话?”她又问。
周见鹊道:“外头的人说嘴,我管不了,但是咱们家里,不会有这样的人。”
“我不会将闲话放在心上的,”周新燕笑笑,“咱们去买些吃的回去,今儿宝珠还想跟着我出门,我可是许了好处才出来的。”
二人买了一大堆吃的,好几个人提着,这才回家。
他们俩本以为还要等几天,结果第二天一早,赵家大门就被人哐哐拍响,周家的人来了。
季桑正和谢澄说话,三个姑娘在一旁玩耍。
季桑听说是周家人,看了看燕儿:“要小姨去吗?”
周新燕道:“小姨不用去,我跟哥哥早就商量好了,我去就好,没得叫小姨见那些人。”
季桑叫自己的侍女跟着她过去,一旁柔娘和宝珠也跟着过去了。
几个姑娘走了,季桑道:“表哥真不打算成亲了?”
“若是全然不想,那也不是,”谢澄道,“可我一想到若是我成亲,再有了孩子,柔娘就要吃苦,我真是不忍心。”
不是说后娘全都不好,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不是更在意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柔娘跟着我,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我想着,我就一直照顾她,等到了年纪,招个女婿进门,叫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省了嫁去外头吃苦受罪。”谢澄说道。
季桑听了,笑道:“也好,咱们小门小户的,也不讲究什么,只要表兄自己高兴,柔娘也过得好,就是了。”
谢澄颔首:“正是这个道理,谢家没我,也绝不了。”
他爹娶的那个女人,可是把他害惨了。
季桑坐了好一会儿了,正好日头已经升上来了,外头不冷,两个人起身,去园子里逛了。
周新燕和柔娘三个人在堂屋里,见了周家两个女眷和几个孩子。
柔娘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一路上很是气愤。
见了这些人,柔娘和燕儿却都摆出和气的神情来,见了众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至于宝珠,家里的猫新下了小猫崽儿,已经满月了,满院子乱跑,宝珠去追猫儿玩耍了。
“我小姨有身孕,不便出来,打发我过来了,”周新燕笑道,“你们喝茶,我只知道自己姓周,只是一直跟着小姨,并不清楚周家的事情,昨儿也是吓着我了。”
她提起要账的事情,周家人脸色都很难看,两个年纪小的孩子,都哭起来了,周新燕赶紧叫侍女拿了吃的哄他们,看起来很是疼爱弟弟妹妹的模样。
这样子,一看就是好生教养出来的乖顺女子,蒙骗挑拨起来,也很容易。
周二婶婶也抹了眼泪,道:“燕儿,咱们是一家人,你小时候,婶婶也是抱过你的,你爹娘去了,本该在周家照顾,你小姨疼爱你们,硬是带走了,我们也拦不住呀。”
周三婶婶喝了口茶,低着头,不肯多说什么。
周新燕道:“我怎么听说,我和哥哥是差点死了,小姨才将我们带走的。”
周二婶婶赶紧道:“燕儿,不是这样说的,小孩子磕碰,是难免的,听说府上有一位姑娘,燕儿难道没见过她受伤?”
周新燕沉吟了片刻,点头说见过。
周二婶婶随后大哭特哭起来,说道:“那孽债叫咱们周家惹上了官司,我想来想去,咱们是一家人,燕儿,你可要劝劝你哥哥,帮了周家,就是绑了你们自己,咱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呀。”
周新燕想起昨日的事情,神色黯然,道:“唉,好吧,我就劝劝哥哥,我姨父有官身,那些人都是些地痞流氓,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家两个女眷的眼神都亮了。
“燕儿呀,你姨父,是什么官?”周二婶婶打听起来。
周新燕道:“不好说,二婶婶知道这是小事就好,只管回去等着吧。”
周二婶婶又反复说了一番,这才放心地离开。
周新燕这边,也是“苦劝”了哥哥三日,周见鹊这才打算帮周家这一回,但他跟妹妹不一样,他是有条件的。
他要拿钱办事,事后还要分周家一半的家业。
周家人舍不得钱,还商量了大半天,他们也找了其他的关系,结果没一个愿意帮忙的,都担心惹上祸事。
催债的人呢,竟然在门口扔了死老鼠,吓得周家人赶紧答应了。
周新燕看到他们,不满道:“我辛辛苦苦说服了哥哥,结果你们还舍不得银钱,真是白费了我一番苦心。”
周家人连连道歉,说是知错了,不敢了,已经答应了。
周二婶婶心想,这季桑还说什么嫁了个当官的,看来只是那种没有品级的小官,连那些勾人赌博的都抓不了,还要拿钱打点,真是没用!
周二婶婶道:“燕儿,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办好?”
周新燕道:“我哥说,你们拿的钱多,事情就好办,拿的少,那就要慢慢等着。”
周家人心说等着就等着吧,结果那些赌坊的人还是来闹事,周家人接连送了好几回。
但事情却仍然没有解决,周家人着急了,找上了周见鹊。
周见鹊对善思道:“你说说,我一个要去分周家家产的人,他们怎么敢相信我?”
善思道:“可能是因为你姓周。”
兴国公不也被他二叔牵着鼻子走吗?
这天底下,就是有人觉得自己能够用血脉亲情牵制住别人,当然了,也有人真的会被牵制。
但是他们一家人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人。
“去,跟他们说,他们催得这么急,这事儿,我管不了。”周见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