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到了放榜的时候。
街上依旧是人山人海。
季桑挤在里头,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她的鞋被挤掉了。
“咱们出去,叫他们自己去挤。”赵砚道。
季桑被赵砚半搂着,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季桑吐出口气:“这人真是多啊!”
赵砚道:“我早说你不必挤过来,到了时候,自然会有好消息送来。”
季桑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这就是要嫌弃我了?”
赵砚:“……不是,没有。”
他哪里会嫌弃季桑,只是怕她辛苦罢了。
善思身边的侍从突然跑了过来,惊恐道:“二爷,二奶奶,不好了,两位郎君被人绑走了,陆郎君去救人了!”
季桑一惊:“绑走了?”
季桑瞬间就想起些不好的事情来,脸色都变了。
赵砚握住她的手,说道:“大约是要招女婿的,不是贼匪。”
榜下捉婿,历来有之,只是季桑从前没有关心过罢了,没想到今日他们家的孩子被人捉走了。
季桑一时放心许多,道:“若果真如此,倒是免了我一番辛苦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孩子还是要去救回来的,季桑穿了侍女的鞋子,跟赵砚一起过去了。
周见鹊正拿着善思手里的佛珠,道:“我家郎君是居士,不成婚的。”
“小郎君不要浑说啊,我都听见了,你说你兄弟榜上有名,”男人说道,“我们家老爷有钱,正好膝下有个姑娘,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陆决道:“什么天大的喜事,你们给我让开!”
周见鹊和陆决挡在善思面前,哼,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他们读书人,铁骨铮铮,岂能轻易被钱财所动!
男人又道:“我们家老爷姓金,是京城巨富,你们知道万年坊吗,那里三条街的铺子都是我们家老爷的!”
周见鹊看了善思一眼:“郎君,要不你就……”
陆决也看着善思:“善思啊……”
这个金老爷他们都知道的,非常有钱,娶了十几房妻妾,但只有一个女儿。
善思面无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还要有一个这样的兄长!
善思道:“这是我弟弟,第九名。”
“这是我兄长,第二十五名!”
周见鹊和陆决一惊,金家的家丁一惊扑了上来:“快,快抓住,三个呢,大姑娘总有一个能够看中的!”
他们家老爷为了姑娘的婚事,已经忧心很久了。
那些来考科举的,许多都是上了年纪,胡子一大把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年轻俊秀的,还是三个,他们一定要给老爷和姑娘带回去,除了老爷这一块心病!
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眼睁睁三个俊秀青年被一群仆从围堵着,无路可逃。
善思从容的理了理衣袖,把佛珠从周见鹊手里拿回来,戴好。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够便宜他一个人呢,当然是要把哥哥弟弟全部都拉进来了。
这时候有人听说金老爷要给女儿找女婿,也凑热闹一般堵了过来,想瞧瞧金家找了什么人,于是这里彻底被围堵了起来。
季桑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季桑问道。
旁边人回答:“听说里头有三个郎君,年纪轻轻就过了会试,被金老爷看中了。”
“金老爷?”
“是啊,金老爷可有钱了,万年坊三条街,都是金老爷的。”
“金老爷只有一个女儿,没儿子。”
季桑看了赵砚一眼,赵砚道:“冷静些,冷静些。”
季桑道:“三条街呀。”
这叫人怎么冷静。
赵砚拍拍她的手臂,带着两个人,挤进人群里,把三个人给救了出来。
等着一家人走了,街上才消停了些。
燕儿是个姑娘,宝珠和敏儿还小,都不方便出去,在附近的酒楼上等着。
燕儿看见三个哥哥跟遭劫了一样,道:“这,这是怎么了,外头有劫道的不成?”
季桑笑道:“有个金老爷,要找女婿,看中你三个哥哥了。”
可见他们家孩子都是好的。
善思道:“婶婶取笑我。”
周见鹊和陆决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季桑将方才的情形描述了一下,惹得燕儿和宝珠大笑起来。
敏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笑起来。
周新燕推了周见鹊一眼,道:“三条街呢,哥哥你动心不动心。”
周见鹊咳了一声道:“钱财,身外之物罢了。”
善思:“是吗。”
陆决:“当然是了。”
善思面上不动,在心里将这二人唾骂了一番,拿他换来的钱,就不是身外之物了。
周见鹊上前,拉着善思的袖子。
陆决也拉着他另一只袖子,祈求谅解。
季桑看他们打哑谜似的,笑道:“行了,先吃饭,今日可是大喜。”
吃过饭,一家人才回去休息。
季桑喊了陆决过来,道:“你如今过了会试,可要打发人跟你家里说?”
陆决叹气道:“婶婶,我不回去。”
季桑道:“好,在这儿跟在自家一样。”
周见鹊道:“小姨放心,阿决哥不会客气的。”
陆决:……也没有吧。
陆决到了成亲的年纪,陆夫人想给他说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但陆决不愿意,他想要找自己喜欢的,于是跟爹娘在家里吵架,就跑到赵家来住了。
“本来就不用客气。”季桑道。
过了会试,还有殿试,季桑叫他们三个回去好好休息。
敏儿扑过来,抱住季桑的腿,道:“娘,我困了。”
季桑抱着他起来:“好,哄你睡。”
敏儿点点头,认真对季桑说道:“我睡半个时辰,娘你记得叫我起来,我要去练字了。”
季桑道:“不是说了今日要休息吗。”
敏儿鼓着小脸说:“我上午休息过了呀。”
季桑:“……好,我会叫你起来的。”
等哄睡了敏儿,她对赵砚道:“不知道善思怎么教得他,一点不怕辛苦。”
赵砚看看睡着的儿子,道:“可能是像我,我小时候也不怕辛苦。”
季桑送给他一个白眼。
赵砚笑着将季桑搂进怀里:“也可能是像你,你小时候不也跟着祖父祖母读书吗。”
季桑听了这话,颔首:“是有几分道理。”
过了些日子,便到了殿试的时候。
下午考试完了,太子李熙将陆决三个人叫到东宫:“我听说你们三个看榜的时候差点被人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