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和赵砚带着家里的孩子,去码头接人。
武先生夫妻二人,还有武岚跟孩子们,总算要回京了,陈纬还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武岚还在京城的时候,就生了两个儿子,跟着陈纬到了地方上,又生了两个,夫妻俩愣是一个女儿都没有生。
她每每给季桑写信,言辞之中全是遗憾,恨自己不能儿女双全,羡慕季桑生了一儿一女。
宝珠和敏儿早不记得这个姨姨了,但武岚这些年可是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的,季桑跟他们说过,两个孩子也亲手给那边写过信。
季桑对赵砚道:“真是好些年不见了。”
赵砚颔首:“陈大人要栽培他这个侄儿,自然是叫他在外有了功绩,回到京城才好做安排。”
若非如此,陈纬早就该回京了。
季桑不大过问朝中的事情,又道:“他们俩倒是很能生,四个儿子,天爷啊。”
其实四个儿子,也不算很多,只是季桑和赵砚一共才生了一儿一女,比起人家来就逊色很多了。
赵砚道:“儿女都是债,少生几个,咱们家这些就够操心了。”
他们生的少,但家里的孩子,加起来五个,三男两女,这债,够他们俩还了。
说起这个,季桑也头疼,最近媒婆差点把她家的门槛踩坏了,给燕儿提亲的就不说了,还有给宝珠和敏儿说的,真是要了命了。
赵砚道:“过几日我休息,咱们带孩子去山上住些时候。”
夫妻俩说着话,船总算到了。
敏儿拉着季桑的袖子,道:“娘,船来了。”
季桑把敏儿抱起来:“一会见了长辈们,知道要喊什么吗?”
敏儿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靠在季桑怀里。
这孩子在家里活泼,在外头却很腼腆,不肯大声说话,也不喜欢见人。
叫旁人来说,一点不像个男孩子。
但季桑和赵砚夫妻俩觉得孩子们各有各的脾气,敏儿内敛些,也不算什么事情,不用逼着孩子跟别的男孩子一般。
赵砚捏捏儿子的小脸道:“没事,你要是忘了,就朝他们笑,没人怪你的。”
敏儿道:“我跟姐姐喊。”
宝珠回头看了弟弟一眼,说:“我喊大声说,就说你声音太小了,他们这才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敏儿道:“谢谢姐姐。”
宝珠也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不客气。
武岚身后四个男孩子,最小的才三岁,被他大哥夹在胳膊下面吱哇大叫,另外两个也争先恐后地往前跑,武岚的额头顿时一跳一跳地疼起来。
武先生和武太太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对外孙们的吵闹视若无睹。
一行人在仆从们的护送下,从船上下来。
当时季桑夫妻俩带着孩子们来送他们,如今,也是他们来接。
武岚四下打量,看到季桑的时候,眼泪先落下来了。
武岚这四个儿子里,老大陈舟年长,也最贴心,夹着弟弟走过来问道:“娘怎么哭了?”
武岚擦着眼泪,道:“好些年没有回来了。”
她生在京城,长在这里,一走就是好几年,虽然爹娘丈夫儿子们在身旁陪伴,但她还是京城念着自己出生的地方,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陈舟腾出一只手,拿了帕子递给母亲,道:“娘别哭,咱们这次回来,就哪儿都不去了。”
武岚擦擦眼泪,快步往前走。
季桑也在焦急地等着,赵砚把她高些,先瞧见了,立刻指给季桑看。
武岚这时候也看见了季桑,她立刻加快了脚步,姐妹看见彼此,还没说话,又落泪了。
季桑走上前去,先跟武先生和武太太见礼:“义父义母,岚姐姐。”
季桑说着,便哽咽起来。
武先生夫妇二人苍老了许多,看见季桑,也不由心软,武太太道:“瞧你,怎么还比从前爱哭了些。”
季桑道:“我这是年纪大了。”
武岚笑道:“哪儿呢,我看你还跟从前一样。”
“姐姐也跟从前一般。”季桑道。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又笑起来。
燕儿带着弟弟妹妹上前来,挨个喊了人。
武岚也招手把自己的孩儿们叫过来,陈舟领着弟弟们,也喊了季桑和赵砚夫妻两个。
季桑笑着跟几个孩子说话,陈舟询问道:“还有两位哥哥,今日不在?”
陈舟记得自己小时候跟他们一起玩耍过,还隐约有些印象,后来这几年来,他们也写过问候彼此的信。
季桑道:“他们今年考中了进士,这几日跟着去北山祭天了,如今不在京城。”
若是在京城,不必季桑说,他们一定都会来的,武先生可是他们的授业恩师。
只是他们如今都不在京中,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起这两个学生,武先生心里也很满意,道:“回头叫他们到家里来。”
赵砚道:“是,等他们回京来,就去看您。”
众人寒暄了一番,武先生和武太太也累了,要回去休息。
武岚则要四个儿子,要回陈家去拜见一众长辈们。
武岚很是忧心,道:“我在外头快活久了,这一回来,还有些不习惯。”
季桑道:“你回去了,只管拉着你婆母的手痛哭,说你和姐夫,还有孩子们是如何想念长辈的。”
武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赶紧吩咐侍女给弄两个擦了姜汁的帕子。
季桑哭笑不得,二人又说了些话,这才分开。
陈舟目送赵家的妹妹离开,道:“娘怎么不给我生个妹妹?”
宝珠眼睛大大的,脸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十分可爱,比起自家这几个动辄就要在地上打滚的弟弟,可是可爱多了。
武岚也很沮丧,道:“你赶紧长大,早早成亲,给我生两个孙女吧。”
陈舟:“……娘,我才多大啊。”
武岚拍拍儿子的肩膀,这个重任,就落在他肩膀上了。
那厢,善思和周见鹊已经知道了武先生一家人回京的消息,二人都很高兴,只是他们现在没法儿回去。
周见鹊道:“哥,祭天有什么用?”
善思道:“唬人罢了。”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外头陆决进来,道:“你们俩躲在这里干什么,都打猎去了,你们不去?”
善思示意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我不杀生。”
他可以吃肉吃酒,但不能自己去杀生。
周见鹊道:“我不想去。”
人多了,还有女眷过来跟他说话,还要问起善思的长短来,周见鹊不喜欢她们。
陆决的伤才好,也得养着,在一旁坐下,三个人说起闲话来。
过了一会,李熙果然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穿窄袖衣裳,梳着男子发髻的女子,正是长庆长公主。
李熙道:“你们倒是会躲清静。”
善思又给他看佛珠。
长庆长公主捂着胸口,一副娇羞模样,道:“诶,状元郎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郎君,小女子还未见过你这样的呢。”
李熙打了个哆嗦,见鬼似的看着他这小姑姑,陆决也汗毛倒立,要知道,这位公主平时可是个爽利人,从不会这样做一副小女子姿态的。
善思面不改色,回道:“长公主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