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尼斯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在他激活了托雷基亚赠予他的“特利迦光戒”之后,就立即感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腹部一直冲上了喉头,然后就堵在那儿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生吞了一条钢筋。
同伴们曾警告过他,这”光戒“会引发情绪风暴,因为它就是靠“情绪”的能量来运作的,如果强行按下情绪,那么“光戒”能量不足,伊格尼斯就会恢复原形;但如果放任情绪暴走,也只会自取灭亡。
伊格尼斯听进去了,记住了,就等着大家给他个主意,于是剑悟给他的主意就是——如果没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能不用就不用吧。
伊格尼斯:“……”
他只能默默收好,就依剑悟说的,把它当成性命攸关时玉石俱焚的底牌来用。
性命攸关……其实也未必一定要是自己的性命。
例如,当同伴性命攸关的时候,不也是要拼命的时刻么?
于是,在剑悟跳出机舱后的几秒,注意到金古桥倒下的方向不妙时,伊格尼斯也果断解开安全带飞出了机舱。
赶上了。
还揍到了希特拉姆几拳,欣赏到了他那余裕全无的仓皇表情。之前他仗着能够巨大化,完全不把伊格尼斯放在眼里,而现在,他终于正视自己了,不但如此,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戒备,这让伊格尼斯更加满意了。
剑悟透过渐薄的烟尘,确认了研究所高塔塔顶的状况,伊格尼斯和希特拉姆缠斗了起来,特利迦无碍……剑悟才刚想到这儿,混战中的两人不知是谁发射出了一枚光弹,擦着特利迦的手臂飞了过去,当即就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金色的光粒子簌簌地腾起又落下。
剑悟:“……”
于是剑悟当即不再犹豫,既然金古桥砸毁了塔顶的护盾,那就直接飞过去好了。能飞,谁乐意从一楼开始爬塔呢?
……其实还真有,与此同时,泰罗正带着几名奥特战士一路爬塔一路搜。这里不是研究所么,那一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路上的明少暗哨被希特拉姆敲掉了不少,泰罗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一路就搜了上去。
佐菲并没有给他们一个特定的目标,只让他们尽可能收集关于阿布索留特人的一切情报。
虽然之前塔尔塔罗斯闹出的乱子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但,该如何应对阿布索留特人未来“可能”会闹出的新麻烦?光之国总不能一直被动防守,光挨揍不还手吧?就算损失不大,一直被“骚扰”也很烦,议会一合计,也觉得不能再放任他们了。
只是,光有一个“不能继续放任他们”的会议结论毫无意义,这件事该如何落实,又如何实施?众人都没谱,因为关于阿布索留特人的情报还是太少了,从利布特那儿拿到“王国”的地图只是一个开始,他们还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情报,才能支持他们做出具体的行动方案。
于是,以佐菲队长为首的行动小队就肩负两项任务——制造混乱,和收集情报。
泰罗一路搜索着可能存在的敌人,跟在他身后的奥特战士手持一个小型设备,向四周投射出细密的蓝色光线,扫描着周围一切的信息流。
“这里之前应该还有人,只是都跑光了,”泰罗默默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情况,想到一路上发现的战斗痕迹和被杀死的守卫,猜测道:“大概是之前就遭到了入侵,研究人员全部撤离了。”
人都撤了,但研究资料没来得及搬走,倒是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希特拉姆只觉烦躁异常,虽然剑悟,也就是黑暗特利迦落到塔顶平台让他紧张了一下,但见他完全没加入战局的意图,而是目标明确地往特利迦那边去了,倒是放心了一些。
希特拉姆的放心是有底气的,他的底气,就来自于他翻盘的希望近在咫尺,这也是他即使负伤也要冒险冲上塔顶的原因。
剑悟那边也乐见于伊格尼斯将希特拉姆引开了,他目标明确,就是来救人的。在剑悟召唤出圆环之臂,干脆利落地将光束锁的发射口给切断的同时,失去了牵拉,特利迦就毫无气力地向前倒下了。特利迦是想要支撑一下的,即使饱受折磨,在他那混沌的意识中仍留有一丝在那遥远的过去,作为黑暗勇士·黑暗特利迦的记忆。
作为一名战士,不想接受虚弱得连跪都跪不住,只能往地上躺的自己。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状况,融化的不只是他的“胸甲”,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情况,至少,体表的纹路已经乱做了一团。
剑悟收起剑,蹲下身去抱起了特利迦的上身——
好轻。
轻得不正常。
怀里的特利迦就好像只剩下了一个外壳,里面已经被掏空了。只是剑悟还没来得及细思,头顶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响动。
不只是剑悟,连伊格尼斯也感到惊讶,因为希特拉姆居然硬拼着挨了自己的一击,强行越过自己往天上挥出了一道光刃,击碎了那盛满了灰色流体的透明罐体。
此时的伊格尼斯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他放任异样的怒火和仇恨正在脑内淤积,这才勉强能跟上希特拉姆的节奏,但还不至于影响他的心智,于是见希特拉姆特意击碎了那盛放着不迷液体的管体,伊格尼斯下意识就往一旁闪出去,生怕那灰色流体是什么要命的东西,沾上了可就麻烦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罐体里盛放着的流体倒也没有立刻飞溅出来,而是从碎裂的罐体中慢悠悠地飘了起来,在空中团成了一个蠕动的球体。它蠕动起来的质感迟滞、粘稠,仿佛岩浆。
球体一边蠕动,一边变化着外形,不时地,好像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兽首从球体里挣扎着想要冲出来,又被什么不可抗力给拽了回去。
这显然在希特拉姆的预料之中,一直粘着自己缠斗的伊格尼斯退开了一段距离,抓住这个空档,希特拉姆飘向空中,喃喃自语,像是在诵读某种神秘的咒语。
接着,异变陡生!
蠕动的球体的球体猛然炸开了,它们化作无数道细线,朝着希特拉姆直刺了过去!
天台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幻听到了一声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