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那么多次“实锤”，公认的事实，都可以被抹灭掉，这算什么?
无非就是死不承认，把湖蓝省钉在耻辱架上呗！
关他p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在自爆，后面黑板上的东西，跟我没关系。”
林霏淡淡地说道。
刘教授看着空气中飘荡的火药味，顿时感觉不太妙。
和气生财，这俩人怎么吵起来了？
“哦？跟你没关系啊？你的意思是，这276分，完完全全是你自己考出来的吗？”王教授虚起眼睛看着林霏，仿佛在看一个什么笑话。
“您是谁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林霏不会顺着他的话，陷入自证的陷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为什么一个刚刚见面的老师质问她，自己就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回答呢？
王教授勾唇一笑，看着刘教授，说道：“你的这个便宜弟子，看起来不太懂事啊！”
“我就是物理竞赛国决的出题人之一，湖蓝大学的王教授。”
提到自己的身份，王教授可是很有底气的。
出题人，至高无上的身份，竞赛生的未来，可以说是都拿捏在他们的手上。
虽然说出题这件事，是一种全方位的群体攻击，不管题目出得难不难，其实都是竞赛生的内部攻击。
从这个角度来看，题目出得怎么样，都不影响排名和人才的筛选。
不过，王教授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这种可以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感觉。
就像自己卡研究生毕业论文和综测一样，那种被人卑躬屈膝尊敬的感觉。
再说了，他还把题透出去，大赚了一笔。
这不是拿捏竞赛生的生死，还能是什么？
刘教授看着两个人都是一副不愿意退让的样子。
林霏这个孩子，这两天看下来，是一个再温柔内敛不过的女孩子，怎么被王教授随便说了几句，就炸毛了呢？
旁边的董教授就是典型的不想掺合进去，不说话装老师傅，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那个来签协议的，不知道是哪个省的学生，看着情况不对，也赶紧溜了。
他可不想杵在别人身边看笑话，也不想让怒火波及到他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工位上整理数据的P大志愿者，也是一言不发，几人悄悄对视一眼，一副“怎么回事有好戏看”的模样。
“那……出题人，你好。”林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卑不亢，主打一个平淡如水。
“你……”
林霏没有说什么错话，语气中也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
但是，王教授听着，怎么就那么生气呢？
他摆出物理竞赛出题人的身份，不是只是让她换一个称呼的。
林霏笑意更深了，一脸疑问地说道：“怎么？您不喜欢我叫你出题人吗？那我还是尊称你为王教授好啦。”
王教授：……
他强压心中的怒火。
可不能和一个学生吵吵起来，多掉价啊。
既然她是物理竞赛生，理论物理还学的这么好，他就应该在物理上打败她！
开玩笑，他一个在物理方面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教授，难道学识还比不过一个高中生吗?
抛几个高深莫测的问题给她，等这孩子傻了，自己的威望这不就建立起来了吗?
林霏见王教授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来，这脸色就跟被人邦邦打了几拳一样难受，知道他没安好心，大概还想着怎么找回场子呢。
王教授思考了片刻，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看你很有学物理的天赋啊，这样，我问你一个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高见啊？”
这一段话，讽刺般的把林霏捧得很高。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让一个高中生给大学教授的研究课题提出建议，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刘教授刚刚想阻拦，林霏已经一口应下了。
上一世，在P大本科期间，她sci的一作都发了好几篇，碰到和导师意见不合的时候，直接拉开椅子拿出纸和笔，开始当场对线。
强如P大导师，也有失误的时候，林霏敢提出不同意见，基本就是深思熟虑十拿九稳了。
所以，她挑起的争论，基本不会有输的时候。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来，林霏的情商，极其低。
领导夹菜她转桌，领导拿麦她切歌，领导敬酒她不喝，领导喝水她刹车。
四大美德，在她身上集齐了。
不过，她的运气还算比较好。
当时，她碰到的P大老师们，大多都是专注学术，心胸开阔的大儒。
面对林霏这样直来直往，潜心学术，有本领且敢于挑战权威的学生，他们还是很喜欢的。
这样的人，其实最是坦率可爱的，没有什么小心眼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功利心，实在是做学术研究的好苗子。
林霏看着这个浮躁的王教授，就感觉这人是个半吊子。
真正有本领的人，不会像他这样孔雀开屏似的，还要沦落到和一个高中女生辩论，证明自己有多牛逼。
说真的，虽然王教授遮掩了一下自己的本意，以“考你几个问题”为名，不过，司马昭之心，真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真不知道国决为什么要找他出题，他出的又是什么题，不会就是仗着资历老，挂个名字吧？
林霏觉得这届国决的题目，出得还是挺有水平的。
没想到，出题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人。
有点难绷。
“我记得，王教授研究的课题，是量子力学吧？”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那位董教授吭声了，“高中生没学过量子力学啊，竞赛内容涉及也是不深的。”
王教授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董咬金。
听着这话头，是说他在欺负人罗？
王教授心里这么想到，却惹不起这位姓董的。
他可是P大唯一领上华国最高级津贴的物理系导师，连P大的校长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礼让三分的。
不过，这位董教授最是随和了，主打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忍一忍，人再犯我我就还击。
每年都有很多学生想投入他的门下，大多以失败告终。
即便这样，学生们在P大的官方网站找到教授的公开信息，时不时发邮件问一问物理研究上的问题，他也是会抽空一一回答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学识与人品并存的，难得一见的好老师。
王教授不敢和他顶嘴。
确实是自己出的问题在占别人便宜，没有任何反驳的话头。
倒是林霏丝毫不畏惧这个问题，说道：“谢谢董教授的关心。没事的，我平时课余时间也了解过这方面的内容，听听王教授的问题怎么说吧。我当然比不上专业研究的人员，也可以多学习一下前沿的物理课题知识嘛。”
“哦？”董教授眼睛一闪，满脸的春风笑意。
先不说这个女生在量子力学方面的造诣如何，光是这份大大方方，虚心求学的态度，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今年十八岁，碰到一个大学教授这样的质问，肯定是呆的说不出话来的。
推己及人，这也是董教授给林霏解围的原因。
“你也不用叫我什么董教授了，听着怪夸张的，就叫我董老师吧。”他对林霏这样说道。
“好的董老师。”林霏笑着向他致意。
在这不到一年的生活中，林霏明白了，所谓的人情世故，经营好了就是世故，经营不好就是事故。
老是把自己搅在各种各样的复杂关系中，对自身成长没有益处。
不如安分一点，谦虚谨慎一点，对谁都平等的尊重恭敬，以一种乖巧可人的姿态，来面对所有人。
这样的话，生活中的麻烦就会少很多。
林霏这话，把王教授架在上面下不来了，他收回了心中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捡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来询问林霏。
林霏的研究方向不是量子力学，但是在学通选课的时候，她也是一点没水，把书上的知识，全部都弄明白了。
这种难度的问题，对她来说，简单得要死。
这就是王教授研究的课题中遇到的问题吗？不应该啊！
她顿了几秒，冷静了一下。
回想刚刚的情景，大概是董老师压力了一下他。
刘教授和董老师都是懂行的，要是王教授真的出一个研究生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可真真是在为难她了。
所以，他才问出了这么一个难度稍微低一点的问题。
林霏也不隐藏，直接把答案洋洋洒洒地说了出来。
王教授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卧槽！这个问题对于研究生来说是简单的，但是一个高中生，怎么能答得上来啊？
王教授从来都不觉得，林霏真的懂什么量子力学，附和着说自己课外了解过，只是不想让面子掉在地下罢了。
刚刚董老师也给她解围了，她答不上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看着林霏那沉默的几秒，王教授都要在心里放烟花了。
她果然是不知道，给个台阶下，大家乐呵乐呵得了。
没想到，林霏这个高中生，不仅知道，看起来还很熟悉，对答如流。
林霏一顿输出之后，看着王教授说道：“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看法，也不知道对不对。”
林霏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求知，甚至还有一点点不确定的踌躇。
这个表情，不仅把在座的三位教授骗到了，连她自己，都觉得骗到了自己呢。
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还挺有表演天赋的！
王教授要被她这澄澈的眼神给刺痛了。
还对不对呢，随便抽一个他底下的废物研究生，都给不出这么顺溜的回答。
王教授找不到证据，但是他严重怀疑，这个学生在扮猪吃老虎！
他就是那只高大威猛的老虎！
刘教授和董老师都面露欣赏之色。
依靠课外自学，能够将量子力学理解到这个程度，实在是非常不错了！
可造之材啊！
王教授感觉这场面实在是尴尬得抠脚，看林霏一副很懂的样子，他又追问了几个这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林霏全部都答上来了！
我的天，这年轻人。
什么物理竞赛作弊，透题，已经被他远远抛在脑后了。
王教授现在真的很不服气，她怎么能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上？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问，她答。
一番操作下来，林霏岿然不动，王教授都已经有些麻了。
旁边的两人想插嘴，却因为两个人的话太密了，打都打不断。
最终，刘教授和董老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再说话，微笑着旁观这一场高中生和教授的物理知识对决。
王教授实在是没活了。
他没说几句话，却觉得口干舌燥的。
拿起旁边的水杯，对这一个工位上的志愿者说：“你……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P大的学长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屁颠屁颠地去给王教授倒水.
能与刘教授和董老师坐而论道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凡人。
好吧，哪怕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也是能不惹就不惹，能恭维就恭维一下。
别说是倒水了，在P大给导师当狗……哦不，当研究生的时候。
那是什么活都干啊！
你可能在世面上找不到一个集司机，儿童家教，外卖领取员，扫地工等等于一身的打工人。
但是在大学里，你只需要找一个大学生，他可以包揽这些所有的活计。
还是免费的，纯纯的牛马廉价劳动力。
说实话，林霏那直愣愣的性子，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可能是她的学术表现过于优异，本科的时候就被各大导师抢着要，从来没有这种卑躬屈膝的时候。
P大的学生，好歹也是P大的学生啊！
在很多小县城的人眼里，能考上P大的人，可是至高无上的精英人才。
这毕业不得年薪百万起步啊？
这不得每天早上九点西装革履端杯咖啡俯瞰维多利亚港，拿着五位数的实习工资，住着公司订的九点套房，高大上的不行啊？
结果呢，居然有人工作都找不到……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霏的心里是震撼到不行的。
这种震撼，是一种远方传来风笛般的飘渺与遥远，没有给林霏的心灵带来很大的冲击。
如今，当画面在林霏的眼前具象化的时候，她真的感觉心脏有些抽抽了。
褪去光环，褪去考试做题的评价体系，原来大家都有自己的弱点和不堪。
既然王教授没活了，那她可就要开始整活了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