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定亲

《春日薄》全本免费阅读

等到沈府时,已是暮霭沉沉,大片大片霞光染红了云卷。

沈月枝换了一条翠绿色莲花纹锦裙,一应钗环首饰全部卸下,只一头如墨的乌发拢在脑后,半倚着一个秋香色软枕在罗汉床上。

方将郎中开的药煎成汤服下,朱嬷嬷又掀帘进来端了一碗姜汤来。

“快,月姐儿,趁热把这姜汤饮了,好去去体内的寒气。”朱嬷嬷一双眼红着道。

沈月枝知晓她一定是背着人偷偷哭过了,不想让老人家过多担心,蹩着眉将姜汤饮尽了,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嬷嬷放心,我已没什么大事了。”

朱嬷嬷勉强压下泪意开口道:

“月姐儿命里多舛,前些日子是遇刺,这次又遭人推进湖中,险些没了一条命。过些日子,我是得给月姐儿求个符压压。”

一股暖意在心口滋生,沈月枝弯了弯唇角道:“连溪那个还装在荷包里戴着呢,嬷嬷再求一个,让我怎么戴得过来呢?”

“大不了我替姑娘再多缝几个荷包,就是腰上都挂满了,也得保姑娘平安。”绿芜掀帘进来道,手中端着一碟蜂蜜山药糕。

她眼圈也还是红的,将点心捧至榻前道:“姑娘快用几块,压压药味罢。”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沈月枝依言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清甜味自舌尖蔓延开,冲散了满口的苦涩,两弯黛眉逐渐舒展开。

“花描呢?”沈月枝问。

绿芜道:“她呀,她两只眼肿得跟核桃似的,怎么好见人,如今正躲在房里拿热鸡蛋滚眼睛呢。”

沈月枝轻咳了几声,方道:“将我妆奁下那个格子里的瓷瓶带给她罢。”

绿芜点点头。

一旁朱嬷嬷却面带犹豫,迟疑半响,方开口道:“姑娘可想好跟闻家怎么着了么?”

话音一落,室内便陷入一片静谧。

沈月枝垂着眼睑,青丝勾在她的脸颊,衬得她下巴尖而细,一张小脸越发素白。

片刻,方听见她轻声道:“闻家五日后会上门提亲。”

朱嬷嬷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拍着手道:

“好!好!虽是急了些,但也来得及,我这就着手准备姑娘的陪嫁。”

一抹薄红悄无声息地攀上她的耳垂,沈月枝眼睫轻颤,只觉腮上烧得慌。

“我就知晓闻大人对姑娘有意。闻大人每日日理万机,可姑娘但凡遇上点儿什么,闻大人一准前来。”绿芜笑道。

一股热意直冲而上,沈月枝连脖颈处都蔓上粉意,忙忍着羞意冲绿芜道:“胡说什么呢!我累了,我想躺会儿。”

这就是变相的赶人了。

绿芜捂着嘴捧着琉璃盏去了,朱嬷嬷嘴里还念叨着要备些什么。

沈月枝合衣躺下,帷幔上绣着的缠枝纹随着风轻轻晃动,思绪如潮水般水般漫开。

在冰冷的湖水中时,生机一点点被剥夺,弥留之际,那道身影蓦然闯入她的目光中。自粼粼波光中而来,将气息渡给他。

腰上的手臂捁得很紧,疼痛唤醒了她的几分神志。她睁开眼,漫天碧水中,只余下那双清冽如雪的眸子,直直望进她心间。

绿波荡漾开圈圈涟漪,沈月枝沉入梦中。

次日一早,曦光透过云层投下,院子光影和尘浮动。

沈连溪一早得知消息便匆匆赶来,进屋话还没讲,眼泪却先“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几人费了番功夫方将人哄住。

却见沈连溪小脸一绷,自绣篓里翻出一把剪子,气道:

“大姐,我给你的那个荷包呢?快让我给剪烂了!那道士是个骗子,什么平安符都是诓人的,一点用都没有!”

沈月枝抿唇笑道:“哪儿的话,若没用的话,我怎会好生生地站在这儿?”一边又示意花描将剪子拿走。

见沈连溪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绿芜忙将雪团抱出来,哄着他跟雪团玩去。

正将药饮尽,门房就有人来报,说王姑娘和徐姑娘来了。

花描忙将帘子掀开,王嘉云和徐婉清相携走进来。

“如何,身子可好些了么?”王嘉云直接开门见山道。

绿芜忙将两人引至锦杌坐下,又取出两套汝釉青花杯倒上六安茶奉上。

沈月枝倚着软榻,松着发髻,弯下唇角道:“就是再不好,有王姑娘一日念上数次,也该好了。”

王嘉云没搭话,只转身招了招手,侍女就将一累锦盒捧上前,她随手打开一只,里面是一盅血燕,道:

“我给你挑了些补品来,你吃着若觉得好,我再给你送。”

沈月枝用帕子捂着嘴,压下喉间的一阵痒意,方道:

“怎么,王国公府还改做药材生意了么?你这怕不是将整个库房给搬空了?我就是有十张嘴也吃不过来。”

王嘉云杏眼一横,波光潋滟道:“怎么从前不知你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众人皆面带笑颜。

直至午时,两人相继起身要离去。

见徐婉清眉眼间神色松动,沈月枝猜想是杨芷的事情解决了,送她至月洞下时便提了一句。

“是。官差将园子围起来时,正好撞上两人搂抱在一起,两人的事情也传出去了,方家不可能再将人堂而皇之娶进来。”

徐婉清眸色平和却十分坚定。

她从不期盼未来丈夫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那杨芷与方文州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小长大的情分终究不同。

又有冯氏的偏袒,她这个正妻的位置如何能坐得稳?如今她心事已了,哪怕方文州要将人养在外头,她也不会多管。

“我本就不求婚后两人相濡以沫,我要的是在方家站稳脚跟,能将中馈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沈月枝轻轻弯了下唇,温声道:“姐姐一向通透。”

徐婉清定眼瞧了会儿她,未施黛粉未着一饰,虽面带病容却是两靥生愁一身娇袭,只站在那里便让人怜惜。

“你与闻家的事也快定下了罢?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沈月枝两腮一烫,并未答话。

午后,小憩醒来后,付岫烟也登府看望。

两人又坐着闲话了一阵子。见她确无大碍,付岫烟方放下心来。

回到楚府时,正好撞上从军营里归来的楚绪。一身苍色暗纹劲装,墨发高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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