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讲课的不止楚辞一个,他排到的时间是逢二,逢四,逢六的这几天。(m..)
九月十二这天,楚辞收拾好自己后,自信地迈出司业厅,片刻后他又折返,把自己的金戒尺拿了出来。
附近的学子看见了,心里一凛,难道楚司业又要教训人了?他们正暗自猜测是哪个不知死活地敢犯规,却见楚辞拿着金戒尺径直往山门处走去。
他们不由跟了几步,却被楚辞察觉,回头冲他们笑了笑,还扬了扬手上的戒尺,吓得这群学子立刻做鸟兽散。
楚辞下了山门,张虎已经架着新马车等在了这里。为了驾驶新马车,张虎今天换了身新衣裳。他特别喜欢这架马车,那天弄回来,他就拿了抹布好生擦拭了一番,就差连车轮都擦干净了。
楚辞忍俊不禁,看来无论是哪里的男人,对车的喜爱都是不会变的。不过,他不是应该对马好点才对吗?
……
国子监距离京城不算太远,这一路有了防震的新马车,楚辞甚至又在车上补了一觉,下车时看起来精神奕奕的,让那些刚刚下常朝的朝廷大员都有些羡慕,还是年轻人好呀!
不等楚辞上前要求通传,就有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问道:“来人可是国子监楚司业?”
“正是!”楚辞想,皇上还挺贴心的,知道他第一次去,还派个人在门口接他。
“皇上命小人在此等候,说您一来就带您去上书房,请楚司业跟紧小人,莫要迷路了。”
“有劳公公带路了。”
这个小太监笑了笑,然后上前带路,他们走得不是楚辞上朝的那条路,而是侧边的一条路。走了一会,楚辞发现,这条路走得人似乎不是很多,一路走来除了把守的人之外,很难得看见其他人。
楚辞心里不由有些警惕,难道他是着了道了?楚辞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那位公公,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公公怎么称呼啊?”
“小人名叫小顺子。”小顺子转过头笑着说道,说完他又立刻将头转了过去,眼里似乎有些急切,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这里离上书房好像有点远啊,本官上次走另一边,好像没一会就到了。”
“……楚司业上次走得应是武英殿前面那条路吧?其实这条路也是很近的,再往前一点,绕过弯就到了。”小顺子听楚辞这样一说,立刻有些紧张地说道。
“是吗?多亏了公公,我这人不太记路,想必皇上也是知道这点才让公公过来接我的,等会儿公公可得和我一起进去,我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夸夸你。”楚辞说道,他唇角微扬,看上去温和俊朗,如果换一个人,他的好感度一定立刻刷爆了。ぷ99.
但是,这小顺子一听楚辞要带他去皇上面前,一下子就结巴了,他冲着楚辞摆手道:“别……别,楚司业客气了,此乃小人分内之事,实在不敢面圣邀功,还请楚司业不要开玩笑了!”
“唉,那好吧。不知公公喜欢什么,本官下次过来带给公公,谢小顺子公公你帮我带路。”楚辞看着小顺子,眼神在他的五官上游走,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小顺子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侧身将脸挡住。“楚司业,小人面薄,不知您在看什么?”
“公公别见怪,我就是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公公一样,越看越觉得面熟。”楚辞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
小顺子心里一惊,他确实见过楚辞,不过那次距离这次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而且那时候楚辞还醉醺醺的,应该认不出他吧?
虽是这样安慰自己,但小顺子还是有些心虚,他连忙说道:“小人平平无奇,和旁人长得相似也是有的,楚司业,走过前面那条路就是了,咱们走快点吧,以免皇上等急了。”
小顺子指着路尽头的一道门,那道朱红色大门微微敞开,就像一只巨兽张大嘴巴等着吞噬楚辞。
前面那条路不能再走了!楚辞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清楚,这人心里有鬼,可以确定是有诈了。
“哎哟……我的肚子!”楚辞突然停住,捂着自己的肚子叫起来。他的脸皱成一团,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楚司业,您怎么了?”小顺子一看,顿时慌了。
“本官……本官今早可能吃坏肚子了,现在有些不方便。为免御前失仪,还请公公带我去一下恭房。”楚辞似乎疼得厉害,声音都是挤出来的。
“楚司业,您怎么这会不舒服?!”小顺子看起来快哭了,“您看前面就快到了,要不您忍一忍吧?我们先见了皇上再说!”
“公公,本官也不想的啊!既然公公不愿帮我找,那本官就是拼着不面圣也不会御前失仪的!”
小顺子心里骂了一句,这些文人就是屁事多!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面子。
“楚司业,不是小人不带你去找,而是这皇宫里压根就没有啊!大家都是用恭桶的!”小顺子看了看前面短短的路程,拽过楚辞的胳膊就想把他拖去。
“啪!”一声脆响,小顺子疼得跳了起来,原来是他刚刚拽了楚辞,被楚辞从怀里抽出金戒尺抽在了他的胳膊上。
楚辞没有留力,小顺子只觉得胳膊上一麻,而后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楚…楚司业,你这是干什么呀!”小顺子捂着手臂,痛得脸色煞白,这金器打在身上,特别的痛。
“你这小人,想看我在皇上面前出丑,本官岂能容你?”楚辞捂着肚子站直,转身朝来处走去。
小顺子顾不得胳膊痛,直接上前拦住了楚辞,赔着笑脸说道:“楚司业,小人也是一时情急,你跟着我过来,我去帮您找恭桶!”
楚辞由怒转笑,说道:“这才对,快带我去。”
小顺子无奈,但总比完不成任务要好。他带着楚辞折返,从通道旁的一处月亮门走进去。他看了看,发现左右无人,便推开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将楚辞带了进去。
“此处是太监们守夜时待的,白天不会有人来,楚司业您就在此处等一会,小人去去就来!”小顺子说着,就步出门外,然后将门带上,然后,楚辞清楚地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这个地方三面是墙,门一锁就出不去了。楚辞偷偷摸摸地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发现外面没人看守,心里放松了一些。他就是怕他们还有同伙,这才不敢直接反抗,生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幸好啊,这事应该挺隐秘的,想来也就只有那小顺子一个人!
楚辞四处转了转,然后搬起一条凳子,静静地等在门口。他不敢将凳子放下,就怕小顺子突然回来他反应不及弄出声响反而让他有所警觉。论武力值,楚辞大概是寇静让他双手双脚也会输的那种,这宫里干粗活的太监,他不一定能打得过。
这凳子是实心的,楚辞的手举得酸痛不已,他正暗暗叫苦,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而后便是开锁的声音。
就是现在!楚辞在门刚刚打开的那一瞬间将凳子朝着这人的头上砸去。小顺子只来得及瞪大眼睛,然后就倒了下去,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头缓缓流下。楚辞浑身战栗,他弯下腰颤抖着探了探小顺子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还好,还没死!
楚辞用这屋子里放着的布巾绑住了他的伤口,然后将他拖进屋子,关门上锁。
楚辞急匆匆地顺着来时的通道往宫门处走,他走得很快,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一旦旁边把守的侍卫朝他看过来,都会让他有些紧张。
走了一会儿,宫门近在眼前,楚辞刚刚松了口气,一个小太监就凑了过来。
“您可是国子监楚司业?”
不是吧?又来!
也许是楚辞的表情太过狰狞,这小太监吓了一跳,迟疑着又问了一句:“您可是国子监楚司业?皇上见您一直没来,这才想起您是第一次去上书房,便吩咐小人在此等候。您怎么是从那条路上过来的?”
楚辞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见他眼里除了疑惑之外没别的情绪,这才有些放心:“你是皇上跟前当差的,那你的腰牌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小路子更加奇怪,还有些被侮辱的感觉,他虽然不比总管他们身份高,但也不至于低到被怀疑身份吧?他脸色难看地掏出腰牌,放在楚辞面前。
楚辞仔细辨认了一会,发现这是真的,心才完全放下。他将腰牌递回,朝小路子拱了拱手,说道:“路公公,冒犯了。此事由不得楚某不小心一点,就在刚刚,有个名唤小顺子的太监冒充圣上的人,将我骗进了那条路。”
小路子目瞪口呆:“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他在哪儿,竟然冒充本公公,看我不要他好看!”
楚辞见他撸起袖子就要去打人,立刻拦住他。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报告圣上吧!”
“对,现在就去报告圣上!不知哪来的腌臜玩意,要是落到本公公手里,定叫他要好生消受一番!”小路子抬脚便走,走得是和刚刚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楚辞追了上去,问道:“路公公,不知刚刚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的?”
“那条路能去的地方多了,咱们宫里哪儿不是路啊,去好多地方都可以走那条呢!不过咱们不经常走那里。”小路子有些骄傲。
“如果一直走下去呢?能去哪儿?”
“一直走下去?那地方啊,你们可去不得了,只有我们能进去。”小路子捂着嘴巴笑起来。
“那里是?”只有太监能去的地方?
“哎呀,楚司业您怎么不开窍啊,当然是后宫了,所有的贵主子都住在那里,你们外男怎么能进去?不过啊,那里有好多人把守,门上还上了两把大铜锁,除非能飞檐走壁,不然的话是绝对进不去的。”
楚辞眼神一冷,真是用心险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