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渡怎么也没想到这是答案。
他说:“我不喜欢她。”
她说:“我以为你喜欢她。”
这下周津渡更无奈了:“我什么时候给你这样的错觉?”
黎喃低下头,小声道:“一直都有。”
“我所属你。”
黎喃愕然一惊,周津渡的脸迫在眉睫,语气认真得不像话。
“我以为你知道。”
黎喃当场就愣住了。
周津渡垂下双眸:“我以为你装傻。”
“没想到是真的傻。”黎喃呆若木鸡接下话。
周津渡忍俊不禁:“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黎喃气得想打他。
她回想了这几天对江畔暮的举动,怪不得她会骂她有病。
看来她真的有病,还病得不清。
“我……”她抬起头看着周津渡,神情紧张,呼吸不稳。
周津渡慢慢地抬起头,揉了揉她的头:“那你呢?”
她当然也是了!
黎喃胸口的心扑腾扑腾跳,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我知道你也是。”
周津渡纵容地笑了笑,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黎喃身体都有些僵硬,过了很久,她缓缓地抱紧了周津渡娇小的身体,闭上了双眸。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许久后,周津渡闷闷的声音自她的胸腔传来:“虽然我们现在这副鬼样子。”
黎喃一顿。tefu.org 柠檬小说网
他接着说:“但没关系。”
黎喃跟着笑了。
……
“既然两位和好了,赏个脸吃饭?”江畔暮在门口大声喊道。
黎喃慌乱地挣脱周津渡的怀抱:“江,江畔暮叫我们。”
周津渡突然道:“你是男生。”
“嗯?”
“你心虚干什么?”
“……”黎喃不动声色,背地里捏了周津渡的腰。
周津渡哪里有准备,痒得浑身发抽:“痒!”
黎喃得意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
四人吃完饭,道尽珍重,要分别了。
何续支支吾吾犹犹豫豫。
江畔暮推了他一把:“去吧。”
何续走向黎喃:“那个……周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周津渡冷眼旁观:“就在这里说。”
何续抿了抿嘴,倒也不含糊,说:“那天……”
黎喃明白过来,跟周津渡说:“你先自己去玩。”
周津渡:“……行吧。”
周津渡走了。
何续看着她的单只左边熊猫眼:“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他目光坦荡磊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没事。误会解开就好了。”黎喃很大方。
何续还是很内疚,想了想:“要不,你捶我几拳吧,不然……”他过意不去。
黎喃很是有绅士风度:“算了。”
话音刚落,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跑过来,一拳揍在何续右眼上,把何续打蒙了。
黎喃震惊。
周津渡看看两人这下对称的熊猫眼,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还有,好好对江畔暮。”
何续捂着眼睛,心里有些怵这位黎小姐,人狠话不多。
“好好,我会的。”
周津渡又去拉黎喃:“行了,走吧。”
黎喃:……
过了一会儿,江畔暮回来看到何续悲伤地捂着眼睛,而黎喃和周津渡已经开车走了。
她掏出一颗鸡蛋,慢慢去壳。
何续都忘了疼:“你哪儿来的鸡蛋?”
江畔暮:“家里带的,我猜到了。”
周津渡睚眦必报,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何续的。
何续突地笑了声:“黎小姐手劲还挺大的。”
江畔暮一愣:“黎小姐打的你?”
何续点头。
“她啊。”江畔暮敛了敛眉头,若有所思。
江畔暮扶着何续的肩膀,将鸡蛋贴在他脸上,吹了吹:“疼得厉害吗?”
“不疼。”
江畔暮歪了歪头,笑着说:“谢谢亲爱的小续,保护我。”
她笑得一如既往温柔,身上是熟悉的馨香,何续不自然地撇开眼,感觉胸口有些闷。
过了几秒,他又去看她,趁她不备,飞快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柔声道:“一个月后见。”
加油,我的女神。
黎喃和周津渡踏上回程的路。
黎喃开车,周津渡睡觉。
开到进市区的高架时,前方出了车祸,堵得到处都是车辆行人。
黎喃打开车窗,外面的声音飘进来:“追了五辆车,车屁股全烂了,老吓人了!”
“听说有个司机好像重伤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黎喃将车熄火,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周津渡跟戴汐联系:“江畔暮明天飞国外,早上你有时间去见她。”
等他挂了电话,黎喃笑:“等消息一出,周云居大概又气个半死吧。”
周津渡无所谓:“反正他又不知道是我和你。”
黎喃不由得想起曾经周津渡当时倨傲又冷漠的语气:“一个烂到底的空壳子公司,还要它做什么?”
她当时也不太理解:“这不是你妈的东西吗?你要……”
“我就要抢回来?”周津渡接下话,“我确实要抢回来,可我不会帮他们收拾烂摊子。美娱从上烂到下,神仙也救不回来。”
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有了初创公司的想法。
兰妍去世后,外公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养老院,也无法照养他,便用一辈子攒下的积蓄给他建了一笔基金。
十八岁以后才能取。
这事儿周章锋不知道。
这些年来,周津渡很少会去回忆往昔,十八岁那年,是一道分水岭。
爷爷去世,又得知母亲死亡的真相,拿到外公留下的钱。
走进周家,连身份证的名字都要改掉的时候。
从那一刻起,他是周津渡,不再是周榄。
周津渡望向前方密密麻麻的车流,双眸锐利:“慢慢玩儿吧。”
他是个温吞残忍的人,对待敌人,从未想过留情。
他的软弱,从来只是伪装。
……
暮夜渐深,天际冒出几颗碎星星。
黎喃趴在车窗上,有微风拂在脸上,她静静地说:“其实这几天我挺快乐的。”
“你呢?”
小憩的周津渡睁开眼:“我也是。”
“像是去了世外桃园,没有烦恼。”她感慨,末了又兴奋地说,“要不以后我们老了回长港住吧。”
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院子里种花种菜,养几条锦鲤。那还养猫吗?哎……不行,猫吃鱼。”
周津渡听着,淡淡地说:“养吧,猫狗都要。”
“也行,我让人把小池子围起来,不让猫进去。”她越说越兴奋,“你到时候负责规划我们的小院子。”
周津渡笑着看她,神情慵懒自然,仿佛陷在了她勾勒的未来里。
“你指挥,我干。”他语调慢悠悠的。
黎喃古怪地沉默了两秒,舔了舔发干的嘴角:“……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
黎喃不自然撇开眼:“很奇怪。”
“想?操。”
她指指帐篷,捂脸羞愧不已。
但很快她抬起头,理直气壮挺起胸:“我现在是男人,你不要用那种眼色勾?引我。听见没?”
周津渡:“……”
“说听到了。”黎喃凑近他,骄纵地要他承认错误。
周津渡低下头,伸手将黎喃拉过来,身体同时倾身。
黎喃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怀中。
周津渡单手抬起黎喃的下巴,吻了下去。
另一只手按住车窗按钮,灰色玻璃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一切纷纷扰扰。
那吻是清醒的,也是浓烈的。
此刻,他脑海里是那张漂亮的脸,小巧玲珑的鼻子,殷红的嘴唇,明眸善睐的眼睛。
黎喃闭上了双眼。
他的吻很温柔,带着一点儿清冽和冰凉。
那带着凉意的吻扫过她的睫毛,撩起酥麻的痒意。
最后,落在了额头上。
黎喃大气都不敢出,眨了眨眼睛,小声地喉间溢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津渡,去,去见我爸吧,我们订婚……”
未说完的话,全数封在两人的唇里。
密密匝匝,温柔又浪漫。
其实后来很多次,在不少场合,周津渡见过黎喃。
他站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看她被众人拥簇,穿着性感妙曼的长裙,明眸善睐。
没人让她哭,也没人敢。
她那样开心,也挺好的。
所以他也从未想过去打扰黎喃的生活。
周津渡深知,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
是不一样的。
可是交换身体,便有了羁绊,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他已然尝到了糖果的甜,又怎么舍得放开。
“我嫁给你。”他说。
……
半个小时后,车速如乌龟一般慢行。
这次换周津渡开车,黎喃宽大的身体缩在安全带下,沉默地望着窗外。
可那手总是不安分地摸嘴巴。
软软的,甜甜的。
她舔了舔,唇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快要克制不住时,她看了一眼目视前方的周津渡,咳了咳,坐正身体。
可过一会儿,脑海里又冒出周津渡方才的求婚,她毫不犹豫地说了好字。
越想越深,越深便越羞耻。
黎喃快要受不了自己了。
好在很快到了别墅车库,黎喃率先跳下车,逃窜回家。
周津渡解开安全带,目光扫到座位下躺着一本便利本。
是黎喃的。
他捡起来,却不小心翻动了页面,看清上面的字后,不由得扶额微叹。
真是谢谢她的好心了。
他放进口袋,上面赫然写着——《101式追求江畔暮手段》。
周津渡回到家,黎喃已经回卧室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睡了么?”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蒙在被窝里:“没。”
“我可以进来吗?”他很礼貌,好像黎喃不同意,他就会转身离开。
黎喃犹豫了两秒:“行吧。”
周津渡推开门,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暖光。
黎喃人高马大的身体抱着被子,头蒙在里面。
他暗自好笑地坐在床边:“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喃才不想说害羞了。
“是吗?”周津渡挑了挑秀眉,将口袋里的便利本拿出来,“这个给你。”
黎喃头也不抬:“你放着吧。”
“嗯,不过我不小心看到封面,不好……”
“啊!”黎喃怪叫一身爬起来,火急火燎夺过他手中的便利本,藏进背后,“你看到了什么?”
“101式追求江畔暮……”
黎喃捂住了他的嘴,羞愧欲死:“别说了。”
周津渡拉开她的手,顺势将人拢在了怀中。
“对不起。”
黎喃微微一怔。
他说:“是我做的不好。我想你吃醋,想你在意我。才没有解释。”
他看着她,眼睛异常明静,隐约略带的温柔和诚恳:“也是男人那点儿自尊心在作祟。”
“喃喃,你可否原谅我。”
黎喃沦陷了。
这就是说情话的周津渡吗?
比她会说多了。
黎喃又双支棱起来了。
她手忙脚乱再次捂住他的嘴巴:“别,别说了。”
她真的受不了了。
周津渡眼里染上了细微的笑意和无奈,他活动头移开她的手,抬头轻轻琢了琢她的嘴唇。
“喃喃,我知道是你。”
“吻你的时候,是你。”
黎喃快要充血了。
“嘤……”
周津渡扑进她的怀里。
“喃喃,我爱你。”
……
江畔暮离开之前约黎喃见了个面。
她定的餐厅很奇怪,黎喃半疑半信跟着侍者。
悠扬的钢琴曲,身着光鲜亮丽的西装和晚礼服,金边的烛光微微跳跃,映着情侣的脸。
精致的膳宴,可口的甜品,昂贵的红酒。
玻璃窗外是被两岸霓虹灯照映的湖面,水面平静,波光粼粼。
这是游轮西餐厅。
情人幽会的圣地。
要不是江畔暮有男朋友,黎喃还得认为这两青梅竹马有唯美浪漫的爱情。
侍者领她进了单独的包厢。
包厢风景很好,白色栏杆外是翻涌的江河,隐约船鸣和巡游信号,咸湿的风浪扑面而来,带来片刻的清醒。
江畔暮穿着一条素雅的长裙,深色的江面衬得她沉沉如水,远看眉目温情,素雅宜人。
要是她和黎喃一样不说话就好了。
江畔暮朝黎喃招手:“快来。”
黎喃坐下。
江畔暮体贴地把菜单递给她:“今天就我们俩,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黎喃到现在都还有些懵,接到江畔暮约饭的电话,她就一脸八卦看向周津渡。
哪知周津渡表情平淡:“你去赴约不就晓得了。”
于是黎喃来了。
黎喃以前来过一次,颇有绅士涵养地向侍者点了几道招牌菜,还贴心地问江畔暮:“可以吗?”
江畔暮笑盈盈地点头:“都听你的。”
黎喃莫名感到汗毛直立,江畔暮不太对劲。
但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侍者离开,黎喃抿了一口柠檬水。
酸酸的,她不动声色抽了抽嘴角,一抬头,发现江畔暮还盯着自己。
那目光不含杂质,仿佛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
黎喃感觉口腔里的酸味更重了,抽得腮帮子都难受。
“你……”黎喃艰难地开了口,想说能不能别这样……看她。
看得她心里发毛。
江畔暮突然说:“你现在还下棋吗?有机会下一局。”
黎喃陡然挺直脊背,警铃作响,发出警报。
她斟酌地回答:“不下了。”
江畔暮闻言:“还挺警惕,差点儿被你们忽悠过去了。”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