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好事,妹妹还瞒着我们,单等皇上来了才说。”安德妃轻笑一声,看向萧似宓的眼神里含着探究。
萧似宓笑一笑,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道:“嫔妾想让皇上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皇上高兴吗?”
“……自然。”祁栩道。
琳妃只在心里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景嫔捏了捏衣角,微微咬着下唇,不免紧张。
如果这一胎是个皇子,是不是就要威胁到她的青鸿的地位了?
陶贵人含笑看着萧似宓,她一向与萧似宓交好,如今自然是为她高兴的。
云贵人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难免有些悲凉。
还是沁充容福气好,问题被查出来了才怀孕。
清贵人下意识担忧地看向银惜,又不能说些什么,一时心急如焚。
但银惜只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后还有似乎完全在状况外的和美人。
“朕一会儿叫人送些赏赐到你那儿。”祁栩对萧似宓道,随后他又和嫔妃们说道:“想来你们也累了,都回去吧。”
他说完,便给皇后使了一个眼色。
皇后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祁栩只得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银惜留下来。
皇后这才懂了。
“姜修仪留一下吧,本宫有话和你说。”
银惜停了片刻,才站起身说:“是,嫔妾遵旨。”
没时间去管别人心里想什么,银惜自己的大脑都快宕机了。
萧似宓倒是走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其他人走后,祁栩站起身走下去,皇后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他到银惜面前站定,伸手去牵她的手,想着好好安慰一下她。
银惜愣了愣,随后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怎么了?”祁栩不解。
银惜半低着头,手贴着胸口,小声啜泣道:“我知道我没用,可有可无,你对我好都是为了孩子,现在她也有了孩子,你更不用管我了,反正我只是个消遣。”
“朕没有这样想。”
对于他的解释,银惜充耳不闻,“我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说完,她便哭着转身快步走了。
祁栩并未拦她,而是吩咐星北快去扶着她,又叫来小成子,道:“你去,用朕的御辇把她送回去,千万小心照顾。”
“是。”小成子连忙应下,便出去了。
皇后默默注视着这一幕,随即仔细打量着祁栩,适时开口:“皇上宠爱姜修仪也要有个度,这样无条件的放纵只会让她恃宠而骄。她刚才的话,含酸拈醋,实在不是一个妃妾应该说的。”
“朕倒宁愿她是吃醋,可她偏偏是真的这样想。”祁栩叹了口气,心烦意乱。
“什么?”皇后疑惑问道:“她怎么会这样想?这不像她的性子。”
祁栩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幽幽开口:“太医说,她得了郁证。”
皇后一震,心头漫上淡淡的酸涩,“她竟会得这样的病。”
“是啊,谁也没想到。”祁栩自嘲般地笑笑,他看向皇后,声音里难得地带了些恳求:“如果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皇后多担待一些,别再刺激她,你也看到了,她情绪不稳定。”
“平常朕倒是可以都陪着她,可朕总不能不去上朝,每天早上请过安之后,你留下她,和她说说话,等朕下朝过来接她。”
“是,臣妾遵旨。”皇后微一福身,淡淡道。
祁栩看着皇后,微微眯起眼睛,道:“等她平安生下孩子,朕叫四哥进京一趟吧。”
皇后身子一僵,她微抬起头,不敢置信般望向祁栩。
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皇后,这些理应是我做的,皇上不必如此。”
祁栩淡淡回道:“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如此,但朕身为夫君,也理应为妻子感谢恩人。这事就这么定了,朕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皇后愣在原地,忘记了行礼,只喃喃了一句,“恭送皇上。”
玉钟上前一步,面上带着些喜意:“娘娘现在可开心了?”
皇后下意识紧握着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我……我不知道……”
南磬轻抚了抚皇后的背,轻声道:“有些盼头,总比就这样熬日子好。”
皇后含着泪点头,“总比现在好。”
七年多了,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
清秋阁。
“你们娘娘呢?”祁栩刚一进门,就对迎上来的星北问道。
星北指了指里面:“在软榻上……娘娘心情不好,奴婢说什么都不搭理。”
祁栩深吸一口气,朝里面走去。
银惜斜靠在榻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惜儿?”祁栩唤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银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单等他到了她面前,才道:“我……对不起……”
祁栩只以为她是在为方才的事道歉,于是满不在乎地说:“朕不在乎,真的,你不必道歉。”
“不……”银惜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眉尖若蹙:“我骗了你。”
“什么?”祁栩一怔,什么叫骗了他?
“我骗过你,好多次。”银惜眼中已然含了泪花,“我不应该这样做的,我太过分了,我怎么能……”
“朕不在乎,真的。”祁栩微微俯下身,眸光坚定,他知道。
他知道她很多爱他的言论都是哄他高兴,知道她在后宫争斗中并不无辜,知道她有权欲,有野心。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也知道,她并未一点都不爱他,她也动了心的,只是并不纯粹。
她肯为他花心思,肯哄着他,他已经很高兴了,他不会过分苛求太多,那样反而会拘束了她。
银惜摇了摇头,却是听不进去他说的:“不,不可能。”
她抽泣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是我,借刀杀人除了沈月儿,也是我杀了魏霁,还有墨嫔,也是我故意和她说了、说了你有多宠爱我,她才对你彻底死心,再也不理你了的……”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不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祁栩愣怔了片刻,才温柔地笑着说:“你说自己不是个好人,可难道朕就是好人吗?朕手上的人命是你的十倍不止,你何必这样想自己呢?”
他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柔和:“朕杀了自己的兄长,三个,就算论起来,也是朕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