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银惜叹了口气,叫人把青霖从人群里带了出来,解救了他。
看银惜带着青霖坐了回去,众人也就都回了自己的位子坐好,这场宴会继续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半个时辰后,快要结束之时,突生变故。
一个小太监急急地从外面走进来,“扑通”一声在殿中跪下,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嘉和郡主落水了……”
皇后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凝固了起来,变成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等祁栩开口,她就厉声质问:“怎么回事?嘉和郡主为什么会落水?你们怎么伺候的?”
那小太监吓得一抖,连忙低着头回道:“禀皇后娘娘,是伺候的乳母和宫人们不小心,走开了一会儿,谁知回来郡主就不见了……”
他说到这里,忙又补充:“不过娘娘放心,发现的及时,现下已经救上来了,送回凤仪宫了。”
皇后攥紧衣角,压下心里的慌乱,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要去看看,就先回去了。”
“去吧。”祁栩点了点头,道。
皇后不再停留,只微一福身就匆匆忙忙往外走,不过片刻,她的身影就已经看不到了。
银惜端起一杯果酒,纤长的睫毛微垂,盯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澄澈酒液。
嘉和郡主落水,还正好是在青霖的周岁宴这日,是她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若说是人为,谁会去陷害一个三岁小孩?谁又与她有仇?不过只有……
这嘉和郡主也实在是命运多舛,才刚三岁,就父母双亡,唯一愿意护着她的是杀父仇人的妻子。
不过好在,她生在皇家,起码衣食无忧。
……
这场宴会很快就结束了,银惜回宫之前,去凤仪宫看望了一眼嘉和郡主。
她还没醒,但太医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
凤仪宫灯火通明,忙碌得不成样子,银惜便没有多留,看过了就回去了。
等她踏入映月宫的大门时,烟罗告诉她,皇上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银惜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走进了殿内。
烛火昏黄,烛光下的清俊男子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书卷,听到声响,他抬头望去。
“回来了。”祁栩轻声道。
“嗯。”银惜缓步走过去,轻声说:“嘉和郡主还没醒,但太医说她没什么事。”
祁栩点头,道:“她运气好。”
银惜的视线状若无意地扫过祁栩,她微低着头,试探着问:“皇上可知道嘉和郡主为何会落水?”
祁栩一顿,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没说什么。
银惜抿了抿唇,轻声告罪:“臣妾失言。”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他越不言,银惜心中越有些不安。寂静许久,才终于听到他的声音。
“朕不屑于对幼女下手。而且,若是朕出手,她早就死了。”
“臣妾知道。”银惜顿了顿,说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手段呢?他若想要谁死,那人就活不到第二天。
祁栩将手中书卷放到一旁,朝她伸出手。
银惜将手放到他的手上,被他握住。
他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道:“朕若是要做些什么,都会提前告诉你的,不要多想。”
“……嗯。”银惜心头触动,对他莞尔一笑。
祁栩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就寝吧。”
银惜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思绪。
……
明珠第二日醒了,但是病了一场,身子虚弱了许多,陆陆续续发烧咳嗽了一个多月也没好。皇后狠狠责罚了那些照顾明珠的下人,将明珠愈发看得紧了。
转眼间三月的殿试,祁栩钦定的状元郎叫何瑾年,官家子弟,银惜也看了他的文章和策论,确实很有文采,想法也新奇。
银惜知道祁栩打算在这一批新科进士中挑一个好的做令辞的驸马,身为令辞的好朋友,她自然也格外关注这件事。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前往昭阳殿,却在昭阳殿前不远处偶遇一个年轻男子。
眼前人温润俊美,那双丹凤眼却平添几分凛冽清冷。
银惜没有防备地对上他的眼睛,就这样撞进他的眼底。
视线相对的这一刻,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银惜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化成灰她都认识这个人,顾函。
顾函也很是诧异,他眼眸微颤,仔细打量了银惜两眼,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但他只是故作疑惑:“在下新科进士顾函,敢问夫人是……”
星北回道:“我们娘娘是昭贵妃。”
顾函又是一怔,但他反应的很快,立马拱手行礼:“顾函见过贵妃娘娘。”
银惜冷哼一声,看向他的目光都透着寒意:“顾大人,好久不见啊。”
顶着银惜的目光,顾函却还能笑得闲适淡然。
他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娘娘,大概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虚伪。”银惜嘲讽。
她与顾函是少时相识,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她父亲做了十几年的教书先生,顾函是他最有天赋的学生,但顾函的家境不算好,她父亲就着意帮了许多。
顾函却是自小就懂得钻营,他接近她,甚至编出以后要娶她的谎话,以此让父亲对他更好一些。
父亲被他骗过,也是出于对人才的怜惜,不仅免了他的束修,更是多有帮衬。
但父亲死后,他就对她疏远了,甚至散播谣言说是父亲逼迫他,让他出人头地后迎娶她。
虽说她从来也只把顾函当做竞争对手,但被人这样欺骗戏耍,她还是很不爽。
再后来,她逃走了,进了宫,就把这些往事都抛诸脑后了。
“这不是虚伪,娘娘。”顾函含笑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这样叫您还真是不习惯。但我确实一直想着您呢,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未娶。”
“放肆!”星北又惊又怒,忙环顾了四周,万幸的是,周围并没有人。
“这位姑姑,不必生气,毕竟我说的也都是事实。”顾函却丝毫不惧,他从容地笑着,紧盯着银惜。
银惜并不喜欢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不过是算准了她不敢把这些事说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唯利是图,自私虚伪。
他如今又来奉承她,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不过是因为她又有了利用的价值。